了起来,“老商啊,此子,如何?”
“燕宰之眼力独一无二!此子之论调虽然……虽然有些颠覆,但细细品来却极有道理。这重农之国策自有史以来便延续至今,却未曾有人提出过异议,皆以为本当如此。可今日听他如此一说,仿佛确实有变革的必要了。”
“嗯……”燕北溪捋着短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这事的推行阻力极大,陛下那边还不是什么问题,而是士林之中的阻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一认知在读书人的心中根深蒂固,这一批人是最看不起商人的,认为他们充满铜臭,一切以利益至上,如果这一革新得到推行,他们定然会跳出来反对,老商啊,可得要有个准备才行。”
商余点了点头,“下官这就去和上官文修大人聊聊,先旁敲侧击一番,等陛下同意了这一变革之后,再请上官大人从稷下学宫开始改变学子们的思维看法,通过国子监印发的书册先给虞朝学子们一点心理准备。”
“此策可行,哎……若是能够有十年八年的时间,这事儿推行起来就没那么困难,可现在,时不我待啊!”
……
……
蝶仪宫中。
皇帝虞胤穿着便服躺在椅子上烤着暖炉看着书,虞问筠正要溜出去,却忽然被虞胤叫住:“问筠啊,朕问问你……你上次和董书兰去下村西山别院,可曾亲眼见过他捣鼓的那些工坊?”
虞问筠又坐了下来,嘟起了嘴儿。
“那时候他那地方还只有酿酒作坊,香水这事物正在准备还未曾试做呢,那香皂肥皂更是连影儿都没一个。”
“哦……这么说,也就是短短的两三个时间,他就把香水和香皂肥皂还有那啥水泥给捣鼓出来了?”
“嗯,差不多吧,父皇您问这是什么意思?可不会打他那作坊的主意吧?”
尚贵妃瞪了虞问筠一眼:“你想什么呢?你父皇会看上傅小官的那些玩意儿?”
“那可说不准!”
虞胤笑了笑,把手中的书放下,又问道:“他那香水和香皂的成本几何?售价几何?”
“这……”虞问筠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香水一瓶成本三两银子,加上运费杂七杂八的,我们卖十两银子。那香皂的成本一块大致二两银子,我们卖七两银子。”
“哦……这么算起来,赚个对半是有的了。”虞胤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不是,父皇你问这个干什么?”
虞胤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当时你在西山,那傅小官说什么一个国家重视商业,给商人更高的地位,这个国家一定会更加繁荣。你把他当时所说的都说给朕听听,要细,朕想听个明白。”
虞问筠瞧了瞧尚贵妃,尚贵妃点了点头。
“先说好,父皇您若听了不喜,可不能怨傅小官,因为他当时对我和书兰说的时候就说过这些话有些大逆,是万万不可对外人说起的。”
虞胤皱了皱眉头,“说吧,朕怎么可能和傅小官去计较。”
于是,虞问筠回想了那夜吃着凉拌鲫鱼傅小官说的那番话,此刻一五一十的对虞胤也说了出来。
“他说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圣人言,老百姓最重要,他们是一个国家的基石,他们从事的是最基本的工作,却创造了你们没有看见的,无法估量的价值。”
“……”
“他还说这些税赋从哪里来?归根结底是从这些农人,这些工人,以及像我这样的地主,还有商人得来。”
“既然这一部分群体如此重要,可为何国家偏偏不重视这一群体呢?读书人歧视农人,称他们为泥土杆子,当官的歧视商人,认为他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铜臭——他们并没有想过,他们所领取的薪俸,绝大多数都是商人所缴纳的赋税,所以如果一个国家重视商业,给商人更高的地位,这个国家一定会更加繁荣。”
“就是这样子的,您可不许生气!”
虞问筠忐忑的看着虞胤,虞胤望着窗外的天空面色严肃,似乎在想着这一席话,却迟迟未曾表态。
这可不是个小事儿,正如问筠所言,这话确实有些大逆,因为这话与当今之国策是相悖的。
可朝廷赋税收入又确确实实如傅小官所言,来自于农人工人和商人,甚至商人所缴纳的赋税超过了一半。
那么如果朕要提振商业,又如何去改变这天下读书人心中固有的看法呢?
虞胤不得解,心想那二十字方针本就是傅小官所写,这小子会不会有办法去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