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李皇后也不打算反对。
以前李皇后没怎么关注过夏侯玢,印象中只觉得他太过内向寡言了,除了请安和家宴,很少在其他场合见面。
如今关注多了,李皇后倒觉得,夏侯玢的性子内敛过头了,连那些世家哥儿都比不过。
堂堂一个皇家殿下,一点儿自信都没有,见人总是下意识低头,这个习惯可不好。
而且夏侯玢已经到了结契的年纪。
李皇后从年前就在开始默默挑选适婚青年,尽管夏侯玢再没存在感,那也是一位殿下。
他的姆妃亦是个没什么主见的,皇后问他的意见,全是但凭娘娘做主。李皇后便作罢,自己来挑选了。
毕竟他身为嫡姆,这是他的责任。
只是夏侯玢的性子,实在太难选到合适的。
即便这几年为李玙挑选夫君时将京城上下的青年才俊都调查过,也没有挑到合适的。
万一挑到个不好的,夏侯玢受了欺负,恐怕也是默默忍受,不会进宫找皇后做主。
如果遇上个胆大心黑的,夏侯玢被蹉跎致死他们恐怕都无法及时得到消息。
即使有老实敦厚的青年才俊,但家里乱七八糟的太多,夫家长辈不好相与的,也不予考虑。
既要找个家世好的,家庭简单长辈和睦,人也老实善良的,哪有那么容易。
李皇后都头痛死了。
后来年关将近,很多事忙起来,李皇后索性先将这事放一边,然后忙起年节的事。
元宵灯会的事传到他耳朵里,李皇后听闻夏侯玢是被一个青年救了,还特地赐了上好的药材过去,同时那个青年的信息传到他面前。
听闻这是叶君书的好友,所谓物以类聚,人品方面还是信得过。
而且人还未结契。
但是家世在李皇后眼里实在看不上眼,虽然在地方上有些名望,但放在整个京城里,什么都不是,哪里比得上京城的侯门世家。
温毕华还是温家当家的嫡次子,不用继承温家,将来从温家分支出来,也不过是得点钱财,称得上富人之家,但是这也意味着,如果他本人没什么建树,那他不过是个普通家庭。
以他的情况,想和皇家殿下结契,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们怎么可能会将堂堂一个皇家殿下许配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而观夏侯玢,已然有春心萌动的迹象。
李皇后是不欲让他们有更多的接触。
除非温毕华能在下一场科举中崭露头角。
温毕华只是个举人,在李皇后看来,他可以不看重家世,但这功名着实有些低了。
不过没关系,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看看这个人适不适合夏侯玢,听闻他十分用功,准备参加下一次科考,就看到时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连进士都考不上,那就更配不上皇家殿下了。
反正夏侯玢现在年纪也不大,一两年还是等得起,就看看到时怎么样。
如果真能二甲前五以上,再考虑不迟,只是现下,还是不能让他们有过多接触。
李皇后心里的想法自然不会为外人所觉。
在夏侯玢来找他,鼓起勇气说想出宫探望救命恩人后,李皇后衡量了下,就答应了。
毕竟是救命恩人,不去亲自道谢,还显得皇家不知感恩。
不过他道:“玙哥儿明日就会进宫,到时你和玙哥儿一起出宫去吧。”据他所知,那个温毕华,这会儿正在叶府养伤。
有玙哥儿在,李皇后倒不担心其他问题。
李皇后自然会随时注意夏侯玢的状态,不会那么频繁让他出宫接触外男,免得到时情根深种。
此次不让他出去,恐怕会更加记挂,这不是李皇后乐见的。
“是!”夏侯玢喜出望外,连连说道:“谢谢姆后!”
李皇后摆摆手,“下去准备吧。”到时他自会让人去喊人。
“是!”
夏侯玢满心喜悦的回到自己的宫殿,迫不及待等明天的到来。
远在叶府的叶君书可不知道他们家将要迎来贵客。
元宵后叶君书和李玙各自上差。
从第一天起叶君书就陷入繁忙期。
可以说每个部门都是差不多,忙忙碌碌的。
不过叶君书还是抽出时间来关注踩踏事件的后续。
叶君书后来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按理来说,元宵灯会这样的盛会,像杂耍动物这样容易失误的表演应当是限制的。
元宵当晚的节目基本上是猜灯谜对对联放花灯等这些活动,即使有杂耍表演,那也是人来表演而不是带有一定危险性的庞大动物。
尤其后面混乱中,那些动物找到被解决了,但人却是再没有踪迹。
叶君书听了孩子们和其他在场人的描述,并没有找到有对应特征的人,恐怕是乔装改扮过的。
怎么看都像是有预谋。
可惜李家让人去查,却没查到有任何蛛丝马迹。一切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叶君书也自己想方设法打听了下,同样没查出什么。
不是叶君书有被害妄想症,他总觉得这事是冲着他来的。
若是他得罪的人,叶君书只想到明家的人很有可能这么做。
叶君书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恐怕这是明家给他的一个警告。如果他的弟弟们在混乱中出了事,最痛苦的是他,而且这样深刻的教训,恐怕会让他痛苦一生。
只是明家为了报复他,枉顾那么多百姓的性命,真是枉为人。
十几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谁不无辜?
明家的行事未免太过狠辣恶毒。
可是叶君书再愤恨,此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事情做得太干净了。
李玙也觉得事情不简单,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只好默默加强对孩子们的保护。
这一切都是猜测,但叶君书和李玙都不敢粗心大意。
朝廷最终以剥去京兆尹的乌纱帽为结束,无辜伤亡者也得到朝廷的抚恤。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温毕华待在叶家,除了有许多书看,其他时间还挺无聊。
叶君书每天早出晚归,自己根本没多少和叶君书聊天的时间。
其他孩子上学的上学,去军营的去军营,最终还是留了他一个人。
但是没办法,他这个样子不适合出门,需要静养。
只是无聊得浑身不自在,客院的院子被他走了无数圈,连哪里有蚂蚁窝他都知道了。
正严肃的思考着有什么可以自娱自乐的活动时,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温毕华顿时精神一振,满心欢喜的前去迎接。
然后就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
小哭包?
温毕华的双眼亮了亮,但想到他的身份,眼神顿时暗了暗。
待他们走到一定距离,笨拙的行了个礼,“见过五殿下。”
然后憨憨的笑着喊了李玙一声弟夫郎。
夏侯玢见到温毕华,小脸顿漾起笑容,“温大哥!”
他受伤后的第二天,不但有太医亲自前来给他看伤,只在传说中的皇帝皇后竟给了赏赐下来。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个他拼命护着的小哭包五公子,竟然是殿下!
温毕华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万般滋味无法诉说,唯一的倾诉对象,忙得一天见不到人影。
温毕华憋着憋着,默默憋回去了。
如今又看到夏侯玢,那种感觉再次升了起来。
夏侯玢第一时间就注意温毕华的双手,依然白布缠着,不过和他上次看到的对比,消下去一点点,没有那么恐怖了。
夏侯玢连忙将自己找到的最好的消肿止痛药膏拿出来,“温大哥,这个是止痛药,你的手和身体还痛吗?涂涂这个就不痛了,很有效的。”
“多谢五殿下。”
温毕华偷偷瞅一眼夏侯玢,看他小脸巴巴的,终是不忍拒绝。
夏侯玢见温毕华接受了,笑得眯起了眼。
温毕华清咳一声,“殿下怎么有空出宫来?”
夏侯玢回道,“我想来看看你,姆后就让我来了。”
“哦……”温毕华情不自禁露出个笑容,或许皇后娘娘不排斥五殿下和自己接触?
夏侯玢不明所以,也傻乎乎的露出个笑。
“对了,殿下没那么快回去吧?”
“下钥前回宫就可以了。”夏侯玢轻声细语的。
“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游乐场知道不?”温毕华厚脸皮拿叶府的东西献殷勤。
“听说过。”据说是叶大人发明出来的,夏侯玢并没亲眼见过,此时听温毕华的描述,更是勾起好奇心。
待见到实物时,更引夏侯玢惊呼,好神奇的东西,怎么创造出来的?
看着都好有趣啊!
随后温毕华怂恿:“是吧?很好玩的,你也去试试?”
夏侯玢明显意动,但还是迟疑,“……这不太好吧……我都这么大了……”
“你不大啊,不怕,我也去玩过,很好玩的!”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
“那……那我就玩一会儿……”
“好,先玩这个!”
“嗯……”
李玙:“……”
他其实一直都在,或许是存在感太弱,被遗忘了?
没两天,宫里就有了大喜事。
四殿下夏侯珏的喜宴终于到来了。
身为皇家哥儿,还是贵妃之子,明丞相的外甥儿,夏侯珏的红妆十里,羡煞众人。
似乎是为了特地压过李玙结契时的盛况,夏侯珏的契礼亦是寻了许多珍奇异宝。
而且抬数比李玙多了十几抬,超出了最高规制。
虽然有些不合理,但是皇家大喜,没人会去触这个霉头。
更何况,这个规制,只是约定俗成,并不代表不能打破。
所以大家只是私下嘀咕几句,更多的还是艳羡。
夏侯珏看来远比传闻还受宠嘛!
看皇家多舍得,给了那么多契礼。
大家想想深觉有理,夏侯珏毕竟是盛宠多年的明贵妃之子,哪怕性子太过跋扈,行事冲动无脑,一样是个受宠的殿下。
不少世家深觉后悔,他们应该多争取一下,说不定他们就能和皇家联姻了,这等喜事落在他们身上,怎么都不算亏。
邓鸿远此时真是春风得意。
四殿下虽性子有些骄傲,但那是皇家殿下,情有可原,而他和四殿下结契,不止和明家绑在一起,更加深了和大皇子的联系
自从的成为四殿下的未婚夫君后,明显就受到了重视。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而四殿下,比李玙年轻,长得好看,和叶君书相比,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因此,邓鸿远看叶君书顺眼多了,他亲自写了喜帖,好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如何实力碾压他。
叶君书和李玙都在受邀行列,虽然他们的关系不大对付,但是毕竟互相都是认识的。
叶君书和邓鸿远是同榜进士,李玙和四殿下从小就认识。
如果没被邀请还能有理由不去,但既然受邀了,自然要走上这么一趟。
不过到底气场不和,叶君书和李玙待得浑身不自在,坐到有人退场了,自己也跟着告辞了。
热热闹闹的喜事之后,视线回到朝堂。
京兆尹这个官位虚位以待。
然而百官却不是关注京兆尹会由谁接任。
朝廷的目光纷纷放在李长川身上。
李宏英回京已经好几个月,威武军最终由谁掌控,该有个结果了。而此时,李长川虽然仍不见任何外人,但他双腿快要痊愈的消息却是如雪花般飞进各方耳里,愈演愈烈。
即便很多人一直以来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此时此刻,原本的几分轻信,变成七八分。
或许,李家从哪里找来神医治腿了。
然而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李长川走着来上朝的时候,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别人目瞪口呆。
腿都残了那么多年,竟然还真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