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马车上看着文抄,顿时笑了出来,
才出去两天,就有新的八卦,自从李辅国养病以后,市坊中又诞生新的谣传,说《兰若寺传奇之妖魔道》其实与本朝国师不空上人无关,乃是隐射那位中贵人,因为这位虽然号称虔信佛门的李善人,却丝毫没有佛门的清心寡欲,喜欢弄权,以察事厅为爪牙,行事如妖魔一般。全/本/小/说/网/
打发了天兴县的那群官吏父老,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早朝会,在朝会上露个面表个态,然后和贺兰进明在朝后,一起被内招去说了几句话,出来后是一大堆昭武九姓胡商背景的官吏,堵上门来来打探消息和口风。
现在长安城中各大政治势力,以龙武军这个团体为分野,可以用另一个时空的某种奇幻文学体系的架构来形容,就可以简单分为亲近、中立、敌视等,然后又按照守序和混乱倾向,分成若干个团体。
所谓守序,就是主张在主流体系内的规则和手段,来解决问题,非到万不得已,至少要保持一个表面上的稳定和秩序,代表了朝中一种资重老成的稳健态度。
所谓的混乱倾向,就是倾向希望通过激烈的变化和动荡,打破现有的政治版图和僵局,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体制内的稳定和秩序,是可以暂时牺牲的,代表的是一种低却激进态度。
当然在政治名利场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有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死对头也未必没有握手言和的机会,同样的利益,却可能成为亲近盟友离心和翻脸的缘故。
现在的长安城里,有一大票人磨刀霍霍,等着吃我帐下两府的大户,因为龙武军独自私吞了长安中历年积累下来的库藏,(这一点要感谢严于律己,极力逢上的崔佑乾和严庄两位大好人)以及诸多准备在长安安家的叛军将士,一路拼命搜刮来的家私,所以一直被人念念不忘的挂记在心上。
还有另一大票人同样也在磨刀霍霍,准备斩乱伸过来断人财路的黑手,因为少了龙武军这个关键节点的支撑,各房空有人脉和资源,却缺少相互信赖的基础和实力,基本什么事也别想做成。
这不,朝会上已经有人提出,去年剑南大熟产出有余,可以适当增加税赋,增加国用,要知道太上才刚刚下令免赋才不到一年,因此,马上被某些“热心正直”的御史给骂的狗血淋头……
关于军输地承包。当初有人跳出来大放厥词。说是军输项目事关国家机要。乃是前方将是地命脉也不为过。怎么可以轻易付之人手。更别说这些商人逐利无义。难以信用。怎么可能把关系国家命脉地勾当。交付给他们。
那些清流。在舆论上死死顶这条不松口。另一些人则抬出龙武军在剑南地例子。正好问到我。我就随口说了句。如果不放心他们地信誉和行举。就让他们拿出东西来抵押担保好了。这才打开了僵局。
本以为那些商家。在苛刻而详细地条件面前。都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争相竞投之。理由很简单。他们通过自己地渠道了解后。误以为既然朝廷能拟出这么详尽地章程。又索要如此巨大地担保。想必那成事地决心也很高。人亡政息或者事后推翻地风险也小了许多。
当然这个误会最后变成一直延续到现今地制度。其中虽然不乏一些变数和反弹。甚至有地方官府罔顾朝廷地勒令。明里暗中地阻挠过境地承运商团。鼓动地方士民不停制造麻烦。但是没有更好地替代法之前。君臣也只有捏着鼻子督促贯彻下去。毕竟。连朝廷倚重地江南财赋。都要靠这个渠道分流部分转运地压力。
这些低品地官吏中。却悄悄夹杂了一位随太子一行。同时新回到吴王李祗地门人。传达了一番他家主人想进一步拜访地意向。
太仆卿吴王李祇、东都留守王李巨。都是在定乱中有功地宗室。本朝自中宗以后。每逢国家有事。都是以宗室拨乱反正。而入主天下地。特别是前代地太上天子。是以皇帝直系血脉以外。被边缘化地旁支郡王身份。发动宫变将父亲送上大位地。
因此,皇帝们对宗室的事情特别敏感,对血缘亲近的宗王及其子嗣,采取的是良田豪宅锦衣玉食优养之,拥有尊崇的地位和名号,也不让其在朝堂有太多发言权的态度,倒是一些远支血脉已经淡薄的宗室,还可以在仕途上走的更远一些,甚至出将入相,如信安王李玮等,如李林甫、李等,不过他们也有限度,特别是涉及兵权,功成名就到一个程度后,就要及时激流勇退。
但是自从永王之变后,朝廷又突然发现新的问题,让这样拥有皇家的名分,又拥有实力的宗室,长期领军在外,已经构成了新的不稳定因素。
相比之下本朝的公主和外戚们,反而更要自由一些,既然没有大位之念,就算争权夺利,也不怕少你一个,因此也诞生了一种独特的门人政治,宗室们既然不能直接参政,就扶持一些代理人为自己的利益张目。
正在想这件事的因果,突然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顿时喝住了前行的车马仪仗。
契丹人,果然是契丹人,我在街上看见那被整把小辫子团起来的光头瓢子,显然因为天气热没戴帽子,愣了一下,被朝廷指为叛贼逆党之一的外种契丹,什么时候可以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街上,
自从鲜卑山之战后,剩余的松漠外种契丹也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北逃,分散进入大室韦聚居的额骨河流域,一部分转入渤海的扶余、长岭地区。
可以说,隋末大贺氏当权的老八部时代,还是当今遥辇氏主政的大八部时代,都已经彻底结束了。
真正向李光弼的河东军投降的,只有一些小部落联合,这个耶律出身的达刺部落,就是其中之一,由于外契丹逃亡造成的空白,已经引起周边部族的觊觎,所以他们不得不紧
靠河东军。
件到我的仪卫,对方倒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等我叫过去问话。领着这些契丹人的,正是李光弼的判官韦损。
“他们是有功之臣……”
韦损还算客气的回答道,
虽然头上几位老大碍于立场和身份,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但是作为底下的军头、僚属,以同乡、同年之类名义,暗中有银钱买卖的往来频繁,也并不算什么特别的秘密。
外军需要应急口粮、肉菜罐头、御寒衣被,作战器械、车驾等各种军用物资,龙武军的军工生产剩余也需要固定的买家,如是经过正规渠道和章程,指望朝廷的官僚体系那个效率,不要说前方将士的黄花菜都凉了,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妖蛾子来。
只要有登州商团的担保,甚至可以用俘虏来支付,这也是安东、渤海一带,各族青壮人口大量失踪的重要原因之一,又不是天天打战,哪有那么多战争俘虏。唯一的条件,就是派人跟踪观察各种产品的使用情况,好作出相应的改良改进……
原来耶律氏所在的达刺部,在鲜卑山大战中是出了大力,早在河东军杀过土护真河之前,这些首鼠两端的小姓部落就已经和河东军取得了联系,引为后路。
但走的最远的,做的最彻底的,还是这个全部人口只有数千,根本毫不起眼的达刺部,因此正当契丹十几万人马依据祖地,背水一战激斗正酣的时候,随着契丹人老弱妇幼的聚居地失陷的消息传来,达刺部联络的一些小部落,也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反水,以隐藏在部落中的数百名河东军精锐为先锋,突袭了王族遥辇氏族的狼头大愫,迫使其移位,一下子动摇了战局……
因此,他们也是战后松谟草原上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作为外契丹主力的大八部残部固然是跑掉了,但是他们的牛羊和奴隶、草场、山林可是跑不掉,虽然大头都被河东军给拿走了,附近已经没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势力,虽然在遥辇氏的反扑中损失了大量的青壮,但只要拥有足够的土地牛羊,草原上就从来不缺乏因为各种名目活不下去的投奔者,很快壮大起来,此次是应李光弼之请,前来朝廷受封赏的。
通过传译知道了我的身份后,这些契丹人,都有些惊喜和激动,很快就使人
希望用多余的牛羊,换取一些更易于贮存和耐久的罐头、烈酒,茶砖、糖块之类的物资,此外他们还有一些玉矿和沙金的出产,如果可能,希望得到一些锅铲耙叉之类的民用铁器。
因为战争的结束,这些年剑南十七场的产能,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逐渐转移到民用生产上,唯一的后果是,大量的小矿山、私铸作坊大量经营不善破产……
虽然这些野人的做法很有些无理,我倒没有和他们计较的心情,只是不由让我感叹,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啊。恩不是,祸害在哪里都是祸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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