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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虽然划得是道,但对各地藩镇来说,却是一个釜底抽薪地措施,州县这些地方基层被朝廷重新抓到手中,那些将帅纵使有兵,也成了无水之鱼了……除非他肯豁出去叛乱,否则……
原本天下只有十大藩镇,现在分设到二十四个都督,无疑权位增加了,实际地盘和权限却缩小了,但对那些藩帅,特别是二三线将领们,仍然充满了吸引力,至少他们的部下也不愁没有地方安置了,而且对朝廷来说充满操作性,通过调动和分配,轻而易举地考验将河东、朔方军这样的巨无霸,给名正言顺地拆解分化掉,算是一个妥协中庸的政策……
我看了一眼那位梁尚书,他的背后,究竟会是谁的意图。
因为在地方上的众多利益,龙武军也被一些怀有敌意的人,说成是北军里的藩镇,最不象藩镇的藩镇,但因为龙武军的经济基础,主要集中在军屯、作坊、商业上,除了成都府的岁入以外。其他影响倒不是特别大。
最后还是那位肃宗皇帝宣布押后,由小内朝再议……
剩下地东西,就无聊的多。无非是哪里发水灾,哪里财政缺口巨大,需要加大投入,哪里拖欠税赋有年、哪里又人口流失之类的国计民生,在那些官员嘴中,只是一组组干巴巴地数字,不过随着户部这个月的度支数目上来。大殿中再次变成菜市场。
战乱虽然已经平定,但是举天下百废待兴,到处都要用钱,小到百官有司衙门的返修重建,办公费用。大到数十万解甲归田的亢兵亢官的遣散费、安置费,让那些省台部寺监院的主官们,争得口沫飞溅,到处到在要钱。一个理由比一个更充分,一个比一个十万火急,彷佛朝廷今天不给,明天就会天塌下来了一般,连皇帝的内帑都被臣子盯上了,甚至有人提出宫内省花费太泛,许多项目非必要。乃至说到监省那些中使。靠做宫市和皇供个个富得流油,无不是在长安城中营建了大量地良田美宅和产业。然后又和那群太监当场咬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
“梁大人……您有什么见地么……”
我一眼就看见头戴高直三粱进贤冠的,滚云紫衣的礼部尚书贺兰进明。就站在我不远处,连带大家的眼色都盯在我身上,不由汗然。
“什么见地……
我咕哝的转头一看,靠暗骂地一声,原来不是我站出来,而是我身边那群王八蛋,听见问话纷纷向后退了一步,就把正在学猫头鹰站着打瞌睡的我给现出来了。
“朝廷,有意恢复前代的僧官……”
贺兰进明抱着牙芴,目不斜视的低声提点道
朝廷有意恢复僧官,这关我鸟事,我腹诽道,“抱歉,,,刚才站后面听地不大明白,还可否请再说一遍。
然后又是一片轻嘘和憋笑声,就看见对面维持朝政纪律的御史,正朝我直翻白眼。脸御座上的那位,都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却看了左右一眼。
在他的示意下,有礼部的官员小声的再细数了一遍。
原来,在本朝之初,就有僧官的制度,高祖“武德之初,置十大德,纲维法务,统摄僧尼。”以“道德高妙,为众所推”为选拔大德地标准。简选程序由僧众推举,朝廷任命,也有地大德由皇帝直接任命,也是政府控制佛教、安抚百姓的需要。
武周朝是佛门势力,就已经达到极盛,连武则天都自云是未来极乐世界地大弥勒化身,她宠信的僧人,超脱于国家法度和朝廷体制之上,可以随意地出入宫禁,与宰相平身对话,乃至参与国事恣意,甚至干脆干涉朝政决议。大量苟利营钻之徒,争相投身其中,成为国家的毒瘤。
作为神龙革命的李唐复辟,第一件是就是对亢余的佛门势力,进行拨乱反正为名的大清算,这场清算断断续续的一直延续到开元年间,光是姚崇、宋景当政时,未得官方认可,不符其实或是作风不正的兰若、禅林,就清理出上万所,强制释放和还俗的僧尼徒众多达数十万,以不法没官的田地房屋,不计其数……
本朝光复后,朝廷在重佛的风气影响下,今上有意在天下各州,重置僧官,象江南地区将在州上设立僧正一职,又于道置都僧统,以统辖释门。不出意料才透出些许口风,就遭到了不少臣子以前朝为例的极力反对,又有朝野名士联名上书
“伏以陛下护持释教,以济群生,自出圣慈。孰不知感,非欲华饰寺宇,广度僧尼。兴作劳人,匮竭物力。近日天下。未喻圣心。建置渐多。剃度弥广。奢靡相尚。浸以日繁。恐黎因兹受弊……
“这个你们这些国家栋梁决定就好了……要我什么意见……”
尽管如此,我又看了一眼御座上绷着脸的那位陛下,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有皇帝的支持,如此下去,佛门大兴,指日可待。不过这却也是新的一轮佛道之争开端,不出意外的佛门会这么持续数十年后盛极而衰,承载了太多于本身不相称的东西,而重新成为各方面势力怨望和仇嫌的靶子,爆发那场著名的以灭佛为名的会昌法难。鬼才去趟这摊浑水呢……
“您忘了,您可是礼部左侍郎……”
我身边有个熟面孔憋声提点道。
“站出来,就得说点什么……不然是违乱廷纪的。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兼职啊。在理论上可以对祠部和主客部,进行业务指导,实际上我仅有的几次业务指导,都是如何立足礼部这个公认的清水衙门中等额清水衙门,发挥自身的优势进行赚钱的门路……
比如如何避免在外交活动中充大款,而成为凯子和冤大头,如何开源节流,在朝廷难点可怜的投入下,用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情,还能维持朝廷的体面,如何利用对外的朝贡和出使活动,发展各种公开和秘密贸易往来,顺便夹带自己的私货等等……
象现在的朝廷大部分用以回馈藩属的礼品,几乎都是剑南工场挂钩的,同样是一只普通的水果罐头,如果经过上好的包装,打上内造皇供的烙印,就是国家级的待遇和回礼,同样一匹内库绢,成都造的和岳州造的,外表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与鸿胪寺合办的四方院和各种迎送使的勾当,也都有专业的饮食、住宿等商人集团承包……
毕竟战争期间,重建的朝廷中,礼部各司的职能和权限,在六部之中是最尴尬的,几乎成为小猫两三只的摆设,挂一堆头衔闲养以示尊崇的清冷衙门,除了偶尔出使外藩,能借着朝廷的名头捞点外快,这个一穷二白的状况,直到我挂职后才有所改善。
现在礼部的主客司,直接在朝廷对外的国家性大宗贸易中,占据了一小块的份额,可以说礼部四司里最优渥的单位了。
话说回来
根据本朝的先道后佛的体制,天下道士女冠,隶于宗正寺管辖,而僧尼等人则属礼部祠部的职权。好像都和我沾上点边……这么方面,我就管的少一点,最是多以权谋私,给我门下的人,弄过一些官方认可行事方便的身份,连底下人私自营钻门路创收,象大白菜一样,滥卖僧尼度牒的钱,都没分到过……
“据说梁大人门下热衷善举,对佛门颇有善意,不但在军中携行僧徒,还在邑司内建庙立寺,传广佛门……
又一个中正平和声音开口道。
“应该是赞许的吧……
南海的佛门,我那是当做精神鸦片用的,专门对付那些被征服的地方,可惜这东西只能做不能说的。
“僧官,嗯僧官”
我润了润喉后说
“我只想知道,若设立僧官之后,这些僧尼要不要交税纳赋……”朝廷一片静默,无论是反对者,还是支持者,似乎都陷入石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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