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响”现在一方面暗自庆幸自己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有愣头愣脑地趟进去,否则现在被拖着的也有自己一份儿;另一方面也怕田黑七乱咬,万一他受不住酷刑把自己也牵扯进来,该如何撇清自己。因此“顺天响”五内俱焚一般。
金百返回甘天龙身后,心里也在思索,不知甘天龙将如何处置田黑七,还有孟怀玉等人。同时也在想孟怀玉等人虽然算是仗义,出手相助,可毕竟是受治安军辖制,若是上峰勒令攻山,他们即使不情愿也不得不交待山寨里的情形。因此对于治安军的这六个人,现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大当家的回来了——”一声大喊打破了队伍中的沉闷,原来已经到了天龙寨脚下,在队伍前面开道的匪兵正向山门方向喊话,传递消息。
孟怀玉抬头一看,只见高高的石砌寨墙上呼啦啦一字排开一队旗手,各执一面红色牙旗,其余的人则争相探头向下张望。待甘天龙等人回到寨门前时,寨墙上一片欢呼,众匪兵大声呼号,“大天龙!大天龙!”声如钟鼓,势如龙吟虎啸,激荡在山谷之中。
随着寨墙上几个匪兵用力地转动绞盘,轰轰隆隆的一阵声响,天龙寨厚厚的石门向内开启。又有一群匪兵从寨中冲了出来,旌旗招展,站列两旁。待甘天龙走过仪仗,低沉的号角声连绵不绝起来。
老猫和金百等人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甘天龙这时也从浅睡中醒来,受到众人情绪的影响,脸上也舒展开来,露出一抹红润。
被两个匪兵拖着的田黑七从昏死中被人弄醒,每当他经过时两旁的匪兵就不时有人过来狠狠地踢打一顿,也有很角色直接拔刀刺在田黑七身上不致命的地方。甘天龙等人对此浑不在意,规矩就是规矩。敢于背叛山寨出卖弟兄的人,就得是这个下场。
可怜田黑七还没进入寨中,身上已经被插了十几刀。孟怀玉饶是定力不错,也被这场面震惊了。没想到天龙寨的人如此残忍、冷酷。田黑七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旗主,也算是兄弟一场,一旦双方翻脸,居然毫不顾及往日情谊。真是令人心寒不已。
“这甘天龙也是个冷血的家伙!”孟怀玉不住地微微摇头,他本以为田黑七被马未然废了以后,甘天龙至少会留下他的性命,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此时天龙寨里的人,已经被血腥刺激得接近癫狂,毫无理智可言。
待众人涌入校场站定,一场残忍的审讯即将开始。甘天龙依然歪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环视一下,淡淡地对金百说道,“军师,开始吧。”
金百从怀中掏出早已拟好的书状,对着在场的重人大声喊道,“天龙寨众家兄弟!查——原豹旗旗主田黑七意图不轨,共有如下十条重罪:
一、勾结官府,阴谋篡位。
二、煽动反叛,私自结盟。
三、手足相残,意图弑主。
……”
十条罪状,条条都是死罪,金百足足念了一盏茶的工夫,接着便是定罪行刑了。“依照定下的规矩,田黑七当受刑十日!”金百面无表情地宣读着最后的审判。
“顺天响”面色惨白,他明白这“受刑十日”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冷汗湿透了后背。他呆呆地望着血葫芦一般的田黑七,心中叹道,“老七啊,你这头蠢驴,为什么非得弄个如此下场?若是开香堂拔香头,顶多是落个三刀六洞,何至于如此惨死?”
金百口中的“受刑十日”,可不是普通的刑罚。这第一天便是断筋络,就是挑断四肢筋脉,这已经让马未然当场实施了。第二天是断四肢,即用铁锤砸断小臂、小腿。第三天是骨肉离,即用尖刀沿折断的四肢剥下皮肉,直至露出骨骼。施刑的时候,是有寨子里的人来看护的,目的是替受刑的人止血,并喂给补益的汤药,不让他很快死掉。
第四天叫作去是非,即是将土匪们认为可以招徕是非的器官从受刑人身上割掉。他们认为眼睛、耳朵、嘴巴会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说出不该说的,要一并割掉。其他的只要是认为不该留的,全部都要割去。
第五天的刑罚叫作升灯笼,即用浸过盐水的麻绳将人的密密麻麻地缠起来,只露口鼻供其呼吸,然后倒吊到旗杆上。这样做也有目的,一是让受刑者全身的血液都供到脑部,减少四肢出血的同时也能让大脑保持清醒,二是避免蚊蝇蛆虫在伤口滋生。麻绳的缠法最为讲究,松了不起作用,紧了会让受刑人窒息,因此都得让寨中的老手来做。
第六天叫作拆皮,取下人腹部、背部皮肤;第七天叫作换新衣,所谓换新衣则是将新宰剥的牛皮覆在受刑人溃烂的皮肤上,并捆扎起来,让牛皮与人体相连,然后再将牛皮撕下;第八天叫作洗心肠,剖腹将人的肠子取下;第九天叫作通天门,其做法与“串串子”类似,只不过是用两条铁筋在已剖开的腹部向上穿,铁筋从人口中穿出,挂在架子上;第十天叫作敬地母,即把奄奄一息的人,自大腿以下埋入土中,然后用铡刀将人的大腿齐根铡断,土中的残肢则随即用土埋上。十天后,受刑人的上半身则会被丢到山谷中,活生生地任由豺狼虎豹啃噬。
一般人到了第五天的晚上就会死掉,绝无可能活过第八天。如此残忍的刑罚也只有这些土匪想得出来。受刑的人常常会找机会一死了之,决不愿任人施刑,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挑断人的手脚筋络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受刑之人没有一丝机会自杀。
不过话说两头,在“去是非”之前,受刑之人如果自己认罪,并得到大部分头领的认可后,也可以求得宽恕,或者砍头或者吊死,都要来得痛快一些。
而田黑七此时听到对自己判决,心头大骇,不觉全身瘫软,脑中嗡地一声,又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