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打开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通体羊脂一般的簪子,映着美人的纤纤玉指,不知哪个更像是美玉。
黛玉心中一甜,做贼一般向着帷幔外面瞧了瞧,见雪雁没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这簪子,一见那笨拙又眼熟的雕工,就知道是某人的手艺。
一边暗骂这家伙学人精,但黛玉心里明白,雕刻一支簪子需要的时间可不短,显然,大狐狸提前就开始准备了。
她送了白玉冠,这人就送了白玉簪。
为着这心意相通,两心一体,黛玉心中是甜蜜蜜又乱糟糟的,如那毛线团一般,理不出一个头绪,不过这毛线团却是粉红色的,瞧着还是个心形。
一夜好眠,似乎做了一个美梦,一直到下了早朝,水溶的唇角都没压下来。
其他人只以为北静王是因着生辰心情大好。
恨不得现场下个注,赌一赌是谁送的礼物让北静王爷这般的心花怒放。
再一想,忠顺变成了终无,如今再也没人胆大包天的开这种赌盘了,这才遗憾的收回了蠢蠢欲动的爪子。
唯有林如海众人皆乐他独气,坐在文渊阁中暗搓搓的咬牙切齿。
岂可修!
水溶这个臭小子是故意的吧!
有发冠了不起啊!
有乖女送的发冠了不起啊!
呜呜呜,明明他戴这个白玉冠也特别的萧疏轩举,玉儿为啥要把白玉冠送给某个臭小子啊!
阴暗爬行扭曲,好气!
来算黛玉及笄了,他也得多留女儿几年,谁让这小子这么气人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及笄礼,意味着女子成年,通常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出嫁之前举办。
行笄礼的时间,一般会选择良辰吉日,比如在生辰当日;三月三上巳,女儿节这一天;或者七夕的时候。
而黛玉的生日在花朝节,这一日是百花的诞辰,正是春水初生,百花竞发的时候,自然是大大的良辰吉日。
是以林家将唯一一个女儿的及笄礼就定在了这一天。
林家提前十来日就开始广发邀约的帖子,一直低调的林家这一次难得的高调了起来。
二月十二,诸事皆宜。
水溶早早的起了床,换了百八十套衣服,终于选了一件红彤彤的,喜庆的像个大红包一样,然后带上了黛玉送的白玉发冠。
更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色如春花。
人在某一刻最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比如,为了吉利,水溶最终还是穿戴成了大脸宝本宝。
花了几个时辰选衣服,却没资格去现场观礼,还得负责招待宾客,水溶只觉得没有人能比他更悲催。
无论是作为定亲对象,还是作为林如海正经的弟子,在门口一起陪笑脸,水溶都是义不容辞的。
同样,无论是作为师兄,还是作为未婚夫,在贯彻了程朱理学,男女大防无限严苛的如今,想要现场观礼都是万万不能的。
好在陪着水溶一起的小倒霉还有一个林昀。
作为好弟弟,不能亲眼看到姐姐的大日子,那是一千个不忿,一万种遗憾。
只能和水溶大眼瞪小眼。
林昀在江南经历了书院里的摸爬滚打、千锤百炼,学问进步了多少暂且不说,但是这和人交往的学问,比如虚与委蛇、口蜜腹剑方面可是大有进步。
比如,现如今林昀那脸上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来敷衍和虚假,更看不出因为不能观礼,所诞生的浓厚的怨气。
如果不是水溶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还发现不了这隐藏很深的遗憾。
好在,水溶有转播。
他暗地里美滋滋,笑容更加神秘且从容了起来。
“小青,靠你啦!”
兔狲小青一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雄鹰小青三号抬了抬左爪示意自己知道鸟。
【日光已就位!】
太阳公公抬了抬眼皮,从云层里露出了脑袋,一时间光芒万丈,如同仙境一般,给这隆重肃穆的场面平添了几分神圣之意。
【一号机位已就位!】
兔狲小青表面有气无力,心里骂骂咧咧,它为了找好最佳角度,被指使的在大堂里跑来跑去好几天,还要提前一天晚上到房梁上藏好,不能被人给发现了。
他喵的,它老人家如今腿都蹲麻了。
【二号机位已就位!】
鹰隼小青还是一如既往的眼神犀利,毕竟这玩意儿他是天生的,它没眼皮能耷拉下来表现一下疲惫,也没办法像某兔狲一样打哈欠。
某鹰隼伪装在北归的大雁队伍中,在天空中来回的盘旋。
“听好了,我要全程录像。
你们两个一个负责大堂里,一个负责院子里,一个地面视角,一个天空视角,力求360°无死角。
预备——
Action!”
水溶表面上还在笑容可掬的招待男宾,实际上心思已经随着小青x2的视角飞远了。
若天上云,似云中鸟。
映日浴风,两心同好。
“林家姐儿这生辰选的真好,百花生日啊,如此吉日,是生日,又是及笄礼,当真是双喜临门。”
等待的时候,那些王妃诰命们难免窃窃私语。
“咱们这二月十五不才是花朝吗?”
贾老太君一脸的矜持外加与有荣焉,她可是黛玉的外祖母。
“南面的花朝节可是二月十二,我这孙女的确是会挑生辰。”
“哦,还是国公夫人您见多识广。”
听了这话,贾母更加的开心了,这女儿虽然有时候和她不够一条心,但是有事她是真长脸啊!
“算不上见多识广,你过奖了,不过是比你们这些小辈多吃了几年盐罢了。
这南边天气更暖和,春天来得早,花也开得早的,可不就是比北方的花朝节也早上那么两日。”
那太太更加惊叹,连连吹捧道:
“果然是老太君您睿智,生出的女儿和孙女也都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
您看,前几日还大雪纷飞呢,如今却百花争艳,连老天爷都在给今日的主人家庆贺呢!”
贾母笑眯了眼,嘴上却谦虚道:
“只是赶巧儿罢了, 她小人儿家家的,哪里就这么大福气了。”
有乐师奏起雅乐,场中观礼的众人也停下了窃窃私语。
李老夫人穿着诰命的按品大妆,及笄礼繁琐而盛大,和男子的及冠礼在流程上颇有些异曲同工。
初加冠服、袄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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