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我只大略的和姐姐说上两句,姐姐过后若有什么疑问,咱们可以书信交流。
或者等英莲姐姐你伤势痊愈了,这私塾的事务又不忙的时候,来林家小住几日,那样我们就能日日交流诗文了。”
甄英莲满面欢喜,像模像样地斟了一杯茶水端给了黛玉:
“那可好,这就当我的拜师茶了,到时候我若是问题太多,你可不许觉得腻烦。
我往日里作诗只觉的灵感枯竭,想出的句子总是有些生硬干瘪,对仗平仄还有押韵就更让我觉得苦手挠头。”
黛玉听了这话,思绪却不自觉的飘向了某只大狐狸:
英莲姐姐看起来温柔文雅,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应该不会像某只大狐狸一样是个怎么教也开不了窍的榆木脑袋吧!
但是想到大狐狸也是满腹经纶,却单单在作诗填词上极不开窍,黛玉又有些不确定了。
“作诗其实难了不会,会了不难,像什么对仗平仄之类的不值得刻意去学,也不用过于在意。
作诗说穿了不过是起、承、转、合。
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如果真的有了什么好句子,就是平仄虚实都不对也没什么!”
英莲只觉得茅塞顿开:
“怪不得我之前读前人的诗词,有些对仗极工整,有些不怎么对仗,但是读起来又觉得朗朗上口,很是绝妙。
我还天天疑惑,为何古诗中很多句子有通顺的,也有错了平仄的。
如今听君一席话,方知晓这些规矩不是绝对需要遵守的,只要词句新奇巧妙的就是上佳。”
黛玉含笑颔首,心里也略略松了一口气。
哇,英莲姐姐可比某只大狐狸有灵性多了,一点就通,看起来就不是个难教导的。
不像某个大狐狸,理论说起来头头是道,歪理更是一套一套。
一到了实践的时候,那就是气的人七窍生烟,恨不得帮他把顽石一样的脑袋给凿开个窍。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有时候灵光一闪,或者情之所致,那般所写出的句子,哪怕是不怎么合押韵平仄也是极好的。
这咬文嚼字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其中的立意。
若是文章意趣横生,词句不用过多修饰雕琢,也可以打动人心。
这便是‘天然去雕饰’,不因为词句而损害了立意。”
英莲有些疑惑:
“可是我读书时也听说过贾岛推敲的典故,这难道不是说明了词句的重要吗?”
黛玉笑道:
“你第一眼只见了它的表象,以为诗奴是纠结字眼,我却觉得这一推一敲反复琢磨斟酌的其实是其中的意境。
僧敲月下门,“推”无声响,“敲”有震音,由“推”改“敲”,更有灵性也更传神。”
香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
“我看李太白的飞流直下觉得浪漫飒爽,看杜工部的好雨知时节觉得富含哲理。
但是我最喜欢的陆放翁的诗。
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
将这诗人闲居的场景写的栩栩如生,真切又不失趣味。”
黛玉有些惊诧,又有些了然:
“初学诗的人可万万不能读陆游的诗,这一类诗词不是不好,却过于独特。
陆游的诗处处都有触动人心的感悟,但是总体上缺乏统一的整体结构。
其中蕴含的纯洁之美,却容易让人见了就爱上,但一旦入了这格局,就再也学不出来做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