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的急,你便先随奴才过去吧。”
顾清河见他这般顾不得说话,只起身和他一路往外头走,等出了重华宫就见外头早有一顶小轿候着。顾清河坐上了步辇之后,才七迷八道地想着,皇帝这是打算秋后算账,可是这反射弧线也未免太长了点。
况且就算是算账,也不用到启元宫吧,一道圣旨就能把她打进十八层地狱。可她这几天也没犯旁的事啊?
这是顾清河第一次去启元宫,她只觉得抬轿子的这几个奴才简直是脚下生风,不过待轿子稳稳地落下时,她才迷糊地想着,这启元宫离她的清研阁这般近?
可真等她出了轿子,这压根就不是启元宫的地界,她一打眼就见着不远处的一驾马车候着呢。
“苏公公,这…”顾清河一开口还没问到底呢,就见苏全海过来托着她进了旁边的小阁楼。
等她被人当玩偶般摆弄了一会换了全套衣裳后,苏全海才带着他到了方才就停着的马车。
两人刚走到旁边,就听车上人隔着窗道:“怎么这么慢?”
语气有些不耐烦,把旁边的苏全海唬了一跳,不过他当然不能说顾清河的不是,立即请罪道:“皇上恕罪,都是奴才愚笨,耽误了功夫。”
“赶紧上来吧,”顾清河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一旁的小太监早就弓着背趴在地上,这是顾清河第一次坐马车,所以看见这趴在地上的小太监一时有些发愣,还是旁边的苏全海瞧不下去小声提醒:“小主,奴才扶着你上马车吧。”
苏全海抬起头让她搭,顾清河知道这时候不是自己矫情的时候,于是心一狠就踩了上去,好在她本身就廋,也只是踩了一脚就上了车马,所以下头那小太监倒是连身子都没晃。
这马车是双开门菱花格马车,门早就打了开,她一爬上来就瞧见皇帝坐在里头,身子半歪着靠着后头的宽背。这马车外头瞧着华丽端庄,可偏生是个单座的,皇帝一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中央就占全了位置。
清河脸上有些不好看,还想着这是皇帝给自己的下马威,谁知他老人家这才懒散地朝旁边挪了挪,给她留了点位置。
等她上去坐稳后,前头驾马车的小太监就是关了门,清河这才好奇地问:“皇上这是要带臣妾去哪?”
“这会又不你你我我了?”皇帝半抬眼睛看她,语调中听不出喜怒。
顾清河刚开始还没听出味,等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这是在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呢。他这也算是翻旧账吧?顾清河在心里头吐槽他,一个皇帝心眼比针孔还小,况且她当时到底有没有你你你地称呼他啊?
她抿着嘴不说话,可是眼珠子却是不老实,转来转去地最后还是朝旁边偷瞄过去,她低眉顺目地不敢抬头,眼睛顶多只能瞧到他的胸口处。今个他穿了件玄色暗银纹常服,袍沿绣着似云费云地图案,脚上穿着一双普通地狐皮暗纹靴,做工倒是精细可瞧着就不是宫中的制式。
还有她身上穿着的湖水蓝的衣衫,同她往日里穿的宫装大不相同。
而就在这时候皇上的眼睛突然瞄了过来,将顾清河偷看自己的行为抓了个正着,顾清河扬起嘴角干笑了两声,小心问了句:“皇上,咱们这是出宫吗?”
“你前些日子不是吹嘘,这北京城里就没你没吃过的小吃,”皇帝没正面回答。
可是就这答案还是让顾清河心头里压不住的喜悦,她真是万没想到皇帝会带自己出去。
于是心里头立即升出一丝感激涕零之情,一时间倒是恨不得掏心挖肺以表忠心,只听她信誓旦旦地说道:“皇上带嫔妾出去,那真真是带对人了。旁的不敢说,这京城但凡是老字号的店就没我没吃过的。”
皇帝瞧她这得瑟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你当这是什么得意事,顾太傅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临了倒是只养了个吃货送进宫来,说出去简直是能笑掉大牙。”
原本还想着和皇帝套近乎讨论是先去爆肚冯还是小肠陈的顾清河,生生一口血憋在喉头。
皇帝回头看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想辩驳又无力,瞬间心里头的那点堵都烟消云散了,于是他心情大好地说:“先头听康亲王说琉璃厂新开了家古玩店,生意不错,琉璃厂其他古玩店为了揽生意,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所以朕过去淘腾点好东西。”
顾清河一听就垮了脸,她素来不喜欢古玩字画,总觉得这东西从唐宋一直传过来,有些还不知是从哪挖出来的,想想都毛骨悚然。
可架不住这时代的人喜欢啊,如今字画可是潮流,就连顾清河记得她家那位号称玩世不恭的小叔叔都最是喜欢收藏字画。她还记得顾老太爷经常在家里头骂,说老儿子老儿子养到最后成了败家子。
为着她那位六叔叔,两位老祖宗可没少甩脸子给对方看。
可这是人皇上的个人爱好,她管不着也轮不到她去管,所以她脸上倒是没了方才油煎似得兴奋。
皇帝见她如同焉了般,又是好笑,想着她平日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可是真对上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却也是藏不住心思的,:“一会你可记着了,咱们这是微服出宫,你别叫漏了嘴。”
“嫔妾知道了,”顾清河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可见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才觉得自己又表现的太过,其实就算不能吃东西,可是出来逛逛也比没得逛好,于是满脸堆笑地改口道:“奴婢记着了,爷。”
“你倒是自谦。”可听着她这声脆生生地爷,倒是平日她四平八稳地叫自己皇上听的顺心。
皇帝被自个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倒是立即转头打了帘子望着车外不看她。
这时间长不翻牌子果然是不成事的,皇帝心里头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