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槿末脑中纷繁错杂、百感交集,更有千头万绪萦绕着挥之不去,皇帝在日夜操劳,可百姓却还是在受苦受难,这错到底出在哪儿呢?罢罢罢,她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有闲工夫管顾别人?
钟离槿末的胸中有无数叹息,亦有无数怨怒,更有无数悲哀,它们在她的胸膛里像滚开的水一样翻腾,叫她不得安宁。
钟离槿末只觉惫累不堪,她在卧榻躺下,在思想中费尽力气的挣扎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人在铲什么东西发出沙拉沙拉的响动,就像在往蒸汽火车的大煤炉里投煤。这里黢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发出铲煤响动的地方隐隐绰绰有一点亮光,似乎是火。那光闪烁着、跳跃着,像闪闪发光的幽冥的眼,那火心通明,好似在积蕴着深渊一样的力量,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钟离槿末循着声音朝那火光走去,那火光远看只似烛光一点,然而越近便越觉得光亮刺目逼眼。最强的光有穿透一切杂质的强大力量,甚至能把人的血**穿。钟离槿末低下头,蓦地一惊,她的皮肤已变得透明,能看到血管和皮下的筋膜,再往前走,她看到自己的血液和骨骼,再往前走,钟离槿末便只能感受到自己而看不到自己了,她被这烈焰照得通透了。
那盛放的火光巨芒将人炙烤得难受,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它似乎还具有某种令人难以抵制的巨大吸引力,当光有了温度,人便会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要往那光明里去,融进那光明里去。
钟离槿末用手遮挡着眼睛,像被迷惑了心智一般一步步往离那火光更近的地方走去。她的手掌早已变得透明,自我安慰式的遮挡只不过是徒劳。
这是一个巨大的熔炉,炉壁上刻画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浮雕,就像是神话中某个古老部族的图腾。炉子里火光极盛,将四围古铜色的炉壁照得通透,里面的熊熊火焰如同燃烧着十个太阳。
熔炉有五个开口,其中一个开在炉顶,另外四个分别开在炉子的前后左右四方。前面的开口便是大敞着的所谓的投煤口,血红的火舌从熔炉的各个开口“呼”地喷卷出来,将整个炉子包裹其中,来势汹汹,气焰嚣天。
炉前的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凹坑,坑深三尺有余,坑中堆满了各模各样的透明的物件。巨坑里站着一个精瘦的老头儿,他脖子里搭着一条已辨不出颜色的毛巾,下身只遮一片破丁字裤,他虽瘦得皮包骨头,但却骨骼奇健,很有一股子蛮力。
老头儿挥汗如雨,正拿着一把铁铲将坑中的透明物体铲投到炉子里去。钟离槿末一路上所听到的沙拉沙拉的声响便是如此产生的。
钟离槿末在那坑边蹲下来,这时才看清那些透明的物体原来都是四寸多长的透明小人儿,这些透明的小人儿模样虽然都不完全相同,但也都大同小异,横七竖八地填满了整个凹坑。
老头儿用颈中的毛巾抹了把汗,头也不抬地问钟离槿末:“怎么,他们叫你来接替我?”他口中说着话,手中的活计也不停下。
钟离槿末不明所以,问道:“什么?”
“那就不是了。”老头儿又往炉子里送了一铲子,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钟离槿末答道:“我听见声音,就循着声音摸索来;我看见火光,就朝着火光走过来。”
老头儿停下活计,他拄着铁铲瞅着钟离槿末哈哈笑道:“你热吗?”钟离槿末摇头,道:“不热。”老头儿啧道:“看来火候还不够。”
老头儿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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