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丝奇怪的红色被顺着河水从船尾冲到船头来。他们是顺流而下,因此那红色远去了,然而还有红色从船尾追上来流走,像源源不断,无穷无尽。这是血,北沐腾地站了起来。
北川仰起头:“怎么了?”
北沐笑笑,道:“没什么。”又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
北川依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不寻常,她满怀憧憬地说:“其实在这样的地方搭一个小木屋,每天养养鸡,喂喂鸭,再种种花草,哎呀,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北川等北沐回答自己,然而北沐似乎并没有注意听她刚才的话,他神色紧绷,手握腰刀随时准备出鞘的样子。这时有人从船后走过来,北沐迅速转身,刷拉拔刀架在了来人的颈上。船夫当即举着一个包袱僵在那里不敢再动,他嗑嗑巴巴地说道:“爷,小姐的披、披风。”
北川从身后拍拍北沐,刚想说“你别吓到人家了”,然而这一拍却犯了大忌,北沐竟反起一脚踢来,北川立时飞出去,扑通一声落水的巨响,北川远远地砸在淮水里。北川想破口大骂已被水淹了口鼻,她一边在水中扑腾一边在心中暗说臭小子,看我回去不宰了你!北沐失措地大叫一声:“姐!”
北川在淮水里胡扑乱抓,然而在水里却并不像在空气里那般用得上力,用出的力被水的阻力卸掉一大半。
惊惶的扑腾中,北川终于抓住了一截僵硬的东西,她拼命地拽住那东西,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然而当她乱抓的手移换位置的时候,她感觉到这截僵硬的木头有五个相当短的分枝,这分枝正巧能与她的手掌卡合,她顺着那分枝摸索着,惊恐地一声大叫后匆忙松开了手,即使在面临死亡时她也毫不犹豫地松开了那救命的稻草,那稻草给她的恐慌比死更甚。
那是一截手,一截僵硬的手,手上连着一具死尸。
北川不可控制地往水下沉去,她的头顶浮着一具死尸,身下更是漆黑无底的深渊,这种恐怖真是难以形容!北川心中大怖,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张口大叫,然而就在这张口的一瞬间,水铺天盖地地压进她的身体,从嘴巴,从鼻孔,甚至从耳朵和眼睛。北川在水中不顾一切地扑腾挣扎,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她下沉,为尸体做陪葬。
隐约中,似有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在幽冥深处呼唤“末儿……末儿……”这个声音如同一针镇静剂,她那表示恐惧的极度狰狞扭曲的面容突然安和下来,转化为一种平静了,她心中莫名地感到一种极大的安慰与值得,她说:“你来了。”她肉体的意识也不清楚她的潜意识里怎么会说出这样三个字,谁来了?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就宽和了?在面临现在这样大的恐惧时,竟然有一个声音仅仅用声音就能让她到达最大程度的心安。北川怒力张开眼睛,无论是她的潜意识还是肉体的意识,她想找到这个声音来自于谁。
一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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