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里来;或者是巡守山中道的藩兵,又杀死了多少野兽。
偶然也有比较热情与江畋搭话的个别人。但是见惯了各种军中、公门中人的江畋,很容易就看出对方身份之外,所掩藏的一点端倪;比如指掌上过于明显的厚茧处,或是那种惯于旁敲侧击的惺惺然作态。
显然是类似地方公差,或是秘密探子之流,对于任何生面孔的例行盘查和试探。不过,江畋也有足以应付的身份;一名回乡探亲和祭祖的长征健儿。当然这人是真实存在,并且还在戍边的金吾卫中服役。
为了对应这个身份,他还使用了改换形容的药物和手段;比如用油茶膏让须发微微变色和显得蓬张挺立;用一种苦胆汁液的涂料,让外表显得泛黄暗澹,充满风尘仆仆的粗粝感;用药水制造出细小褶皱。
这样各种细节上的调整加在一起,就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除了有过亲密接触的床伴之外,其他大多数熟悉之人,没有长时间的接触也未必能够认出来。因此,对应这些半路上的盘查和试探已经足矣。
而随着这段行程越是靠近太平州,路上的民情风物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比如,原本只有木栏和围篱的村庄、聚落;开始出现了相对坚实的木墙和刺丛,然后又变成了厚实的土垒和碎石垒成的墙围。
甚至,还有一堆挎刀背弓的武装乡民,在几名公人敲锣打鼓的当先开道下,用板车运着一只硕大如牛、长牙折断的野猪,在叫唤不停地猎狗簇拥之下,从大道上招摇过市。显然还残留着征拓时代的余风。
因此,当江畋抵达了兰溪县之后,已然是重新恢复了孑然一身。而作为通海公室的远支,兰溪伯一房在当地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因此江畋在县外转一圈,就轻而易举打听到,兰溪伯在当地领有的藩邸。
然而当他抵达位于溪头处的藩邸之后,却出乎意料的发现,这里已经大部分空置和荒废了一段时间。仅有少数的奴仆在维持和修缮着,宅中落满尘埃的诸多建筑群落;因此,在庭院中早就花树野草杂生。
而后,在这些奴仆偷闲的攀谈之中,江畋就得知了更多的原委。原来是当年一直没有子嗣的兰溪伯,过继来来自公室指定的养子后;就全家搬到了东宁府赐给的新庄园去,约莫隔几年才会偶尔回来一次。
因此,当江畋在其中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更多线索,就打算离开之际;突然间视野面板中触发了信提示:“第五阶段任务场景:倾国怨怜……”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跃身闪入就近一座毫不起眼的院落。
进入其中后,江畋才发现这处院落的与众不同之处。虽然砖铺地面的缝隙中,已经被杂草长满了;但是相比庭院中的其他部分,却是草色新鲜的很,也没有任何稍大的枝叶;就像是新近才重新长出来的。
而后,江畋就在来自这具身体的某种季动和指引之下,缓缓的步入其中一座陈旧斑驳的二层小楼。轻轻打开楹窗一线闪入其中。就发现室内的陈设都很完好如新,只有一层单薄到几乎看不见的浮尘而已。
然而这一刻,江畋的脑海中却涌现出了,诸多缅怀、回味和感伤的惆怅情绪;不知不觉的眼眶就湿润了。就像是前身曾在这里生活过,也在这里留下了种种短暂而美好记忆一般,忍不住抚摸上那些旧物。(详见第十一章末尾)
那是夏日的山溪流泉中,打着硕大凉伞垂钓而得的欢喜;还有亲手在小院中挖出花圃,种下柑橘和枇杷苗,并憧憬着将来花开结果累累的汗水挥洒;还有在莹虫纷舞的夜灯下,奋笔疾书寄情的欢愉心情。
然而,这片美好却不得长久;随着那名阴鸠着脸的肉鼻霜发老者出现。就连逃避在这一隅的短暂安宁与欢快,也被彻底的粉碎了。然后,就是一连串悲愤抗争不果后,横跨数千里来到了陌生的京师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江畋才从难以抑制的悲幼与缅怀中恢复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襟,手中还握着一只被摩挲的光滑包浆,还残缺了一角似鹿似马的木凋。似乎是前身生平制作的第一件小玩意。
也代表了某种睹物思人的孺慕之情。只是当初被迫离开的太过仓促,以至于遗落在了这里,而苦苦寻之不得。但这次虽然没能找到沉辛失踪的线索,却意外触发了前身相关的任务进度;也是不无所获的。
正当他想要就此恢复原状离开时,突然就听到了外间传来喧哗声;那是紧闭许久而缺少使用,又被吱呀敞开的大门;还有成群奔走而入的急促脚步,和此起彼伏的人声鼎沸,像是正好有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