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转身看向周东飞,说,“听总理说,一号首长约见了你?”
这次约见属于机密,看样子路上王永庆也没对李正峰交代,倒是总理将这件事告诉了李正峰。
周东飞笑了笑:“首长没让说出去,我也没跟您说。”
王永庆觉得,周东飞这家伙还真能保密。
“既然不让说,我就不问了,总理说的也不清楚,只是偶尔提到一句。”李正峰说,“我之所以借道来这里,就是想跟您说说这些事情。”
都说了不问了,怎么还说?
但是,李正峰说的却是另一个角度。“短短时间里,总理、康书记相继约见了你,现在连一号首长也亲自约见。我不知道你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也不知道一号首长的约见目的。我想说得是:作为一个年轻人,不要因为自己手中的权力和能量而沾沾自喜,要常思自己的不足,常思处在高位时候的风寒。你年纪太轻,但级别又太高了,我怕你迷失了自己。”
“迷不了,我就是个大头兵,最多算是个兵痞子。”周东飞笑了笑。
“怕就怕你这个‘痞’字。”李正峰叹息说,“太顽浮了,就容易忽视了本分。痞得很了,领导会不放心。有句话你要记住:天多高、海多远,我们都看不透。”
几句话说得周东飞浑身冷飕飕的。
天多高,海多远,我们都看不透!这句话说的已经不算隐晦了,让周东飞本来一颗充满热情的心感到有点微凉。
而一旁的王永庆则觉得,李正峰今天是不是趁着自己在这里,故意说这些话?然后让自己把这些话,再转告给总理?不告诉总理吧,似乎是瞒着老爷子;而告诉了吧,又似乎有点打小报告的嫌疑。于是,王永庆有点小小的纠结。
李正峰似乎也猜到了王永庆的考虑,说:“今天这些话,永庆你不需要向总理汇报。因为离开首都之前,我已经把这些要说的,征求了总理的意见。”
好嘛,这倒是省了自己的麻烦了,王永庆心想。
李正峰则继续说:“其实在得知一号首长都亲自约见你的时候,我当时就有了这些忧虑。我甚至向总理建议,尽量撤免你一些职务、取消一些权力,比如公安部和国安部的副部长等职务,让你在自己部队的本职岗位上再历练历练。但总理没同意,说这是用人之际,特事要特办。”
又来了!以前清芳的几次提拔,李正峰都横三阻四的拦着,现在又要“撤销”周东飞的两个副部级职位。这一点,已经是李正峰的“老毛病”了。
但是,周东飞出奇的有些感激。他知道,李正峰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担忧,是在为周东飞的最终前途而考虑。点了点头,周东飞说:“老爷子您这是过来人的话,我懂。假如手头上这件事做妥当了,我自动去首长们面前请辞。说真的,别说是什么副部长,即便是这个中将身份,到时候我也可能给辞掉。呵呵,要是正常部队的话,我这年龄也早该退役了。”
将军哪有复员转业的,周东飞这才是胡喷。不过他要是真的铁了心请辞,上头也没办法一直拦着。现在周东飞不缺钱财,不缺红颜,也不缺朋友。而且哪怕他真的无官一身轻,恐怕也没有谁敢轻易动他。这辈子,值了。
“不是不让你做官,是不想让你因为过快膨胀的权力而迷失。只要保持清醒,有工作为什么不做?无论政府还是部队,都需要人才真正扑下身子做事、不计名和利的人才。”李正峰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矛盾,但实际上不矛盾。“做人、做事、做官,这三个的次序不能颠倒。先做本分人,才能做出本分事,继而再做个本分官。而要做个本分人,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旦熟悉了掌握权力的味道,这个‘本分’二字就渐行渐远了。总之,要冷静。”
说完,李正峰走出了亭子,直奔自己的那辆轿车。他还要去河东省城,视察河东省的保障房建设情况,工作很忙。
健步如飞的周东飞竟然没跟上那步伐,因为他有所思。抽出一根红塔山,点燃了沉思。
旁边的王永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正峰伯父这是老成之言。人家说什么太子党,其实咱们都是‘女婿党’。能摊上个洞察世事的老丈人,是福气。”
周东飞自失的笑了笑,这才意识到王永庆还没走。于是又抽出一根红塔山,递给了王永庆。
王永庆看了看这七块钱一包的烟,想了想周东飞那被外界传言的万亿资产,以及周东飞那中将加双部长的身份,笑了。接过红塔山给自己点上,深深的吐了口烟气,捏在手中一边观看一边说:“我看,正峰伯父还是多虑了。就凭这根红塔山,老哥就看出你很冷静,迷失不了。哈哈,走了,珍重!等你到国外有什么需要协调的,跟老哥直说。”
王永庆摆了摆手,直追李正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