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讨厌他眼下的痣。
也不喜他靠近,此时坐在床头,也是犹豫了下,才微微倾身,眨眼道:“真的?要带我出去?”
一直不许她出这个门,她成日除了躺着就是坐着,偶尔下地走动也不能出这个小楼,现在一听他要带她出去,可是高兴得两眼直放光,顿时头也不疼了,浑身都舒坦了。
她晚上睡不着,一夜一夜地做梦。
梦里总有一个人,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心里知道他很好看。
她一口一个哥哥叫着,他一会恼了,他一会怒了。
他说,你若敢遗弃我,我就死。
这个人,不是凤起。
她心里就是知道,她甚至是厌恶他的,尤其当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的时候,尽管他待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但是每次看见他眼底的那颗泪痣,心里就极其不舒服。所谓的爹娘一口一个囡囡地叫着她,然而却是亲近不起来,全家人都拿她像个小祖宗一样,不管她怎么闹腾狠话都不曾说过她一句,只有凤起来的时候,才能随意和她说笑。
她不理他的时候,他就给她讲些从前的事情。
这会说要带她出去看看,当然要去!
凤起在床头拿过了她的白绫,对她勾唇一笑:“当然是真的,不过外面日头太亮,得戴上这个,你听我的话,我就带你去看看永安城,或许你不记得了,那我就带你再认识一遍。”
能出去就好,清歌坐了床边来。
他给她系上白绫,又亲自拿了鞋过来给她穿上,永安四季如春,外面天气很暖,此时她身上穿着早起换过的新裙,长长的襦裙拖曳在地,走起来一小步一小步的她很不耐烦,总想撩起来,被他好笑地按住。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适应了这条白绫。
隔着白绫,也能看见很多东西,
走出小楼,阳光刺眼,清歌下意识伸手遮在眼前,低下头来。
凤起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伞来,他一手撑在她的头顶,一手来寻她的手,不过才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她下意识一把甩开,她后退两步,退出了伞外,警惕地看着他,紧皱双眉。
他不动声色,向前一步又将伞撑在了她的头顶:“怎么了?因为不记得我了,所以和我这般生分了?从前你最喜欢我,这样我可有点伤心了。”
说着还低下了头去,故意顿了下又道:“想不起也没关系,我只是怕你被人群冲散,不然你就走在我前面,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总不能再把你弄丢。”
平时她动一动就很多人看着她,此时却无人在旁。
她扬着脸,看着这个她唯一应该认识的人,挑眉:“我以前最喜欢你了?”
他自然点头。
清歌怀疑地看着他,看了片刻转身:“那我现在不喜欢了,我要出去走走,你别跟着我。”
说着也不等他,大步走了院子当中去。
平时就安安静静的院落,此时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就像是笼中鸟才被放风一样,这姑娘脚步轻快,只待走到大门口,却是被人拦了下来。侍卫队横剑在前,她又变成了笼中鸟。
真是岂有此理,清歌回眸。
凤起站在不远处,撑着伞笑意吟吟:“怎么了?”
他站得远些,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快步走了回去,到底还是抓起了他的手,一直拉到了门前,这一次再无人敢拦,两个人很顺利得就出了沐家。小六子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只叫侍卫队远远地跟着,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俩人身后,出了沐家街上行人果然不少,清歌穿着长裙,走得不快,先是放开了凤起的手。
凤起陪伴在旁,给她介绍着永安城里各处门楼,本来也是闲来无事想多陪她一会儿,不想也才走了片刻,又有急报。
他让小六子给清歌打着伞,才一顿足,线报立即上前,附了他的耳边:“……主和了。”
人来人往的街头,凤起避开人流,靠了一酒楼边上直皱眉:“齐赵两国交战由来已久,如何能突然讲和?”
线报低头:“楚境施压,顾家父子大军连连告捷,皇上久不传昭,只怕要冷置殿下,听说齐国使者已经在路上了只怕……”
凤起额角突突直跳,皱眉:“怕什么,我这就进宫看看,只要来得不是顾莲池,就无妨。”
按理说福郡那边的障眼法才有动静,顾家父子如何能顾得过来,事情并未向他想的那样发展,甚至有点出乎意料,一旦齐赵休战,只怕他兵权被分不说,再无功名。
他四下张望,侍卫队有一部分人跟了小六子和清歌去,此时只能看见几个人影,还未走得太远。摆手让线报下去,凤起加快了脚步,只不过不等他追上去,前面正街上突然一声锣响,这个时间鸣锣开道,仪仗队在前,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说不清为什么,凤起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正在人群当中张望,突然一眼瞥见前面的高头大马上面,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他一身银甲,火红的披风在背后随着动作飘过,俊美的脸上尽是慵懒之姿,目光似乎在人群当中扫过,又似乎没有,如何能来得这么快!
惊得凤起当即转身避开。
也才回眸,待他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时候,更糟糕的事情也发生了。
小六子挤着从前面回到了他的身边:“不好了!姑娘不见了!”
侍卫队能有十来个人跟着他们,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凤起顿怒:“废物!还不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