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不可能真的团结一致,必有分歧,只是不敢公开表露出来。
将近午夜,韩孺子放下奏章,犹豫一会,决定还是回寝帐休息,淑妃早已习惯皇帝的晚归,睡得很熟,不会受到打扰。
今天却是个例外,淑妃竟然没有早睡,坐在床边,正与孟娥手拉手聊天,看到皇帝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韩孺子很意外。
淑妃笑道:“陛下真是狠心,孟娥姐姐远道而来,不给接风洗尘也就算了,竟然让她明早就走,怕她没累着吗?”
淑妃称孟娥为“姐姐”,显然不当她是普通宫女。
“这是公事……”韩孺子想说孟娥习武之人,受得了奔波,想想又咽了回去,“为何不早些休息?”
“等陛下回来,有话要说呗。”淑妃笑着向外面走去,“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茶水什么的。”
“太后和皇后还有话要说?”韩孺子问道。
孟娥点头,“皇后没话了,太后想问陛下,要与大臣斗到什么时候?”
“到大臣让步为止。”
“好,我就这么回太后。”
“还有吗?”
“没了。”
韩孺子觉得这句话真没必要私下里问,“好。请谅解,朕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关注,绝不能流露出半点犹豫,如果大臣们觉得太后或皇后是朕的软肋,他们会做得更加过分。”
“我明白,我想太后其实也明白,她只是觉得很丢脸,与另一位太后相比,她的权力太小,几乎可有可无。”
“这句话不要传到宫里:太后本来就不应该干政,上官太后是大楚的异数,绝不可再有。”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气氛有些尴尬,韩孺子道:“我还在坚持练功。”
“陛下太忙,内功不会再有提升,但是多练总有好处。”
“是,起码能熬夜,也能经受奔波之苦。”
“练功毕竟不是灵丹妙药,陛下能熬夜,主要是因为年轻,万望陛下注意身体,否则的话,中年以后会有影响。”
韩孺子露出一丝微笑,觉得孟娥变化很大,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
孟娥没笑,等了一会,见皇帝没开口,她说:“吏部元尚书愿意支持陛下。”
韩孺子一愣,“元九鼎?”
元九鼎本是礼部尚书,后来改任吏部尚书,最擅长投机,先后讨好过上官太后、慈宁太后,如今又向皇帝献媚。
“他……找到了太后?”
“不,他托人直接找我。”
韩孺子的眉毛一扬,心生警惕。
孟娥继续道:“太后、皇后命我给陛下送信,元九鼎得知之后,托平恩侯夫人找我,说他愿为陛下效劳,该怎么做,只需一句吩咐。”
“哪都少不了这个平恩侯夫人。”
“平恩侯夫人说,她家的田宅很少,私蓄家奴一个没有,如果陛下需要,可以拿她家警示群臣。”
“她不怕平恩侯一家成为朝廷公敌吗?”
“她说平恩侯一家,她特意强调平恩侯的儿子苗援,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韩孺子想了一会,“你觉得呢?元九鼎与平恩侯夫人可信吗?”
“无所谓可信与不可信,平恩侯一家失势已久,田宅大都被卖掉,用来给儿子铺路,平恩侯夫人说自家没有私奴,应该是真的。至于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乃是险中求取富贵,不管以后的事。元九鼎却有几分可疑,我猜他是在试探,如果陛下急迫地给予回应,甚至重用元九鼎,则表明陛下孤立无援,快要坚持不住了。”
韩孺子十分惊讶,呆了一会,说:“你还在学帝王之术?”
“陛下坚持练功,我也没有放弃。”
韩孺子笑了笑,心中涌出一股怀念,若非孟娥经常隐瞒秘密,真想将她留下来。
怀念很快消失,韩孺子必须让自己变得与石头一样又冷又硬,这与孟娥无关,与太后、皇后更无关,而是要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向外展示自己的坚持。
“告诉平恩侯夫人,谨守妇道,莫要干政,苗援就在朕的队伍里,他想要为朕赴汤蹈火,先得显示出赴汤蹈火的本事。”
“嗯。元九鼎呢?”
“元九鼎……”对这个老狐狸可不好回答,太急露怯,太冷自断退路,元九鼎是吏部尚书,有机会接任宰相,没准真能争取过来。
韩孺子思忖片刻,“对他说,‘朕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