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崔宏人不在京城,消息却极为灵通,倦侯出京不久,他就得么通知,派出大批士兵封锁整个白桥镇周边,务必要截住目标,不敢再像上次一样,让倦侯悄悄渡河。
他必须弄清倦侯与太后的真实意图。
当士兵进来通报说倦侯求见的时候,崔太傅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觉得这个女婿总算知一点时务了。
可是等倦侯走进房间,崔宏愣住了,继而感到愤怒。的确,他与女婿见面不多,但也不至于认错,眼前这人虽然穿着皇室的服饰,却分明是一名少年太监。
崔宏按住了刀柄,他不需要亲自动手,这是一个示意,两边的十余名卫兵心领神会,都将腰刀拔出半截。
小太监吓坏了,抬起双臂,大声道:“我叫张有才,是倦侯的贴身随从,奉命来见崔太傅。”
崔宏的脸色还是那么阴沉,张有才语速更块地补充道:“倦侯让我扮成他的样子,说这样见太傅更快一些,他还说……还说……”
“说什么?”崔宏终于开口。
张有才看了看身边的握刀卫兵,慢慢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倦侯还说,看完这个东西,太傅就不会生气了。”
一名卫兵拿过信函,送到崔宏身前的桌案上,崔宏松开刀柄,拆开信函查看,卫兵们仍然保持着拔刀的姿势,大司马只需哼一声,他们立刻就将这名胆大妄为的太监砍成肉泥。
只扫了一眼,崔宏脸色微变,随后仔细看了一遍,收起信函,坐在那里死死盯着小太监,“倦侯还说什么了?”
张有才嗯嗯了两声,不肯回答,倦侯交待得很清楚,等崔太傅看过信函之后,怒气肯定会消退,张有才可以小小地矜持一下。
崔太傅看上去还很恼怒,张有才的矜持自然也就显得很勉强,更像是紧要关头得了遗忘症。
崔宏挥下手,卫兵们收刀入鞘,鱼贯而出。
张有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他的胆子并不小,可从前身边不是有倦侯就是有杜穿云,最不济也有一个泥鳅,独自一人面对手握兵权的太傅,他没办法保持镇定。
崔宏仍在盯视,张有才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问题没回答,“哦,是这样……咳嗯,倦侯说,‘暴雨将至,请崔太傅尽快找妥避雨之处,别再犹豫不决了。’”
崔宏放声大笑,张有才吓了一跳,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可是想到自己穿着倦侯的衣裳,强行忍住,只是身体发颤,声音也发颤,“倦侯……倦侯就是这么说的。”
崔宏止住笑声,冷冷地问:“倦侯人呢?”
“回、回城了。”
“既然出来了,为何又回去?”
“倦侯说,出城就不用再遵守争位的任何规则,他回去不是争夺帝位,而是……而是恢复帝位。”
崔宏冷笑不止,突然拿起醒堂木在案上重重一拍,卫兵们立刻从外面进来,将张有才团团围住。
张有才抖得连牙齿都在打架,眼前的情景与倦侯事前预测得可不太一样。
“押下去,严加看管。”
卫兵们架着张有才退出。
一名儒生打扮的老人走进房间,未经通报,与崔太傅显然很熟,走到书案前,问道:“倦侯送来什么消息?”
崔宏将信函推到书案对面,老者拿起,很快看完,笑了一声,“太后果然是装疯,居然还想罢免你的南军大司马之职。”
“不能让营中将士看到这份圣旨。”崔宏很清楚,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任何一件意外都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混乱,何况是几个月来的第一份圣旨。
“倦侯到底是什么意思?讨好你吗?”
“肯定是太后给倦侯这份圣旨,想利用他来对付我,倦侯不愿为他人做嫁衣,所以将圣旨给了我,这是想利用我对付太后。嘿,据说他已经回京,不用再遵守争位的任何规则……”崔宏突然醒悟,这才是倦侯传给他的真正消息。
“原来倦侯希望太傅率领南军前往京城。”老者也明白了,“他是怎么想的,以为崔太傅会支持他吗?”
“倦侯怎么想的不重要,我的确应该前往京城,无论东海王与冠军侯谁胜谁负,都需要我的帮助。”
“太傅不觉得倦侯能胜?”
崔宏打量老者几眼,“他在故弄玄虚而已,凭什么胜出?”
老者笑笑,“太傅应该前往京城,但是要小心北军。”
“无妨,我只带六万人前往京城,足以压制宿卫八营,剩下的四万人留守,北军只过来几千人,大部分仍留在满仓城,等他们得知消息南下,至少需要五六天,届时京城大事已毕,北军不敢造次。”
京城形势瞬息万变,南、北军之间的关系也随之起伏不定,前段时间还在对峙,几天前化敌为友,共守白桥镇,数千北军已经到达,被安排在镇外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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