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丫鬟?”甄妍有些纳闷。
老太君寒门出身,到了如今的地位,反倒更讲究规矩些,唯恐哪里做得不够,被人揭短。
她屋子里的丫鬟,可要比祖母屋子里的小心谨慎多了,大气都不敢喘的。
甄妍说的是自己亲祖母,建安伯老夫人。
老夫人出身名门,年纪大了越发慈善,看屋子里的丫鬟都像看孙女似的。
甄妙想了想,形容道:“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杏核眼水汪汪的,长得挺水灵。”
甄妍面色古怪:“四妹,你给她打赏了?”
“是啊,她给我端茶,态度殷勤,我想着别太摆架子,顺手打赏她根簪子。”
甄妍直愣愣瞅着甄妙好一会儿,忽然放声笑起来:“四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甄妙被笑得莫名其妙。
甄妍这才解释道:“那是你二姐夫的表妹。”
“什么?”甄妙瞪大了眼睛,“不能吧,我进去时,正见她给老太君捶腿,捶的可熟练呢。”
甄妍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日日捶,可不是熟能生巧么,不这样,怎么讨得了老太君欢心呢。”
甄妙这才觉得不对劲:“二姐,你不喜欢她?她是二姐夫的姑家表妹,还是姨家表妹?”
甄妍撇撇嘴:“哪个都算不上。她祖母和老太君是堂姐妹,到了她这一辈。和侍郎府都一表三千里了。”
老太君寒门出身,堂姐嫁的就是个种田的,等后来老太君夫贵妻荣发达了。老太君念着姐妹情,就时常接济堂姐一家。
时日久了,堂姐家也算是个薄有资产的小地主了。
这少女就是老太君堂姐小儿子的长女。
听了甄妍这番解释,甄妙更纳闷:“这么远的表亲,怎么来侍郎府住了?”
甄妍嗤笑一声:“这表妹自小没了娘,养在她祖母跟前。后来老太太不行了,担心孙女受继母磋磨。又想给孙女谋个好前程,就托孤到老太君这来了。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老太君最爱揽这些事了。”
甄妍说着端起杯子喝了口蜜水,才恨恨道:“四妹你可知我为何动了胎气?你们出事的消息,原本一直死死瞒着我,就是那小蹄子过来闲聊。装作无意间说漏了嘴,我明知她是故意的,可还是忍不住着急。”
怀了身子的人本就敏感焦虑,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甄妍本不想对甄妙说这些,可想了想,四妹现在是世子夫人,后宅的闹心事绝对不比她的少,与其粉饰太平,还不如让她多知道些事。以后也能少遭些算计。
“原来是这样!”甄妙听了咬了咬唇,“早知道如此,我才不打赏簪子。真是糟蹋了。”
甄妍噗嗤笑了:“不,妹妹你打赏的好,现在她丢了大脸,总要安分些日子了。”
“二姐,她故意害你干嘛啊,难道是——看中了二姐夫?”
甄妙并不笨。略一琢磨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像这种寄人篱下的姑娘,损人不利己的事怎么会干!
“难道。难道她想给姐夫当妾?”
甄妍冷笑一声:“当妾?你小看她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有老太君抬举着,说不定能混个填房当当呢。退一万步讲,我小产伤了身子不能伺候你姐夫,委屈当个妾也是可以的。”
甄妙听了就怒了。
她真是没想到,侍郎府也有这么多糟心事儿。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也敢算计她姐姐!
甄妍扯扯甄妙衣袖:“坐下,都嫁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我且问你,世子那些通房,你都是如何对待的,该不会是由着性子动辄打骂吧?通房当然不算什么,可为了那些玩意儿伤了夫妻情分,就不值当的了。”
“没有。”甄妙摇头,“我都不跟她们说话。”
“不说话?那也不行,让她们以为你是口笨嘴拙的面性子,就更爱搬弄口舌了。”
“不是,是世子让她们没事老实呆在西跨院里,别出来碍眼。”
正准备继续教导妹妹的甄妍默默咽了一口血。
她这妹妹,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二姐,难道你就由着她算计了你吗?”
甄妍摸了摸小腹:“我怀着孕呢,不过就是和你姐夫说,一见了表妹就想起她说的话,一想起那些话就难受的肚子疼,让她离得远远的罢了,等孩子生下来,再寻个由头打发她。”
“也是的,二姐现在养好身子最重要了。”
甄妍又细细问了甄妙这些日子的事。
姐妹二人正说着闲话,孟延年挑了帘子进来:“阿妍,我给你买了五味斋的点心。”
发现甄妙也在,不由愣住。
甄妙起了身见礼:“姐夫。”
孟延年不是长子,性子就没那么沉稳,不由脸一红:“四妹也在啊。阿妍,你和四妹吃点心吧,我去书房。”
“姐夫,您陪二姐吧,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甄妙没让甄妍相送,由侍郎府的丫鬟领着又去向老太君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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