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书包或者箱子随意地立在窗台上、角落里。几个值日生正在扫地,还有几个拖地、擦玻璃,教室里既混乱又嘈杂。
绍吴问杨书逸:“要不然咱们去操场走一走?”
“不了,”杨书逸就近拖起一张桌子,“我得收拾一下。”
他把那张桌子拖到教室最后面,还是靠近垃圾桶的位置。然后对绍吴说:“我把书拿出来了。”
绍吴喃喃道:“你……你先别急……这学期可能要调座位。”
杨书逸蹲下,拉开拉杆箱的拉链:“你们调,我还坐那儿就行。”他利落地搬出一本本教材和练习册,整齐摆放在桌子上。
又过几分钟,老班走进教室,手里捏着张A4纸,他用透明胶把纸粘在讲台旁边的墙上:“都来看看座位表——”话没说完,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教室后方,杨书逸身上。
那是很微妙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大家,”像要强调什么似的,老班顿了顿,“都来看一下,新学期开始了,你们的座位……调整了。”
学生们轰地涌上去,杨书逸坐在座位上,没动。
他桌上摊开一张数学卷子,正在做,仿佛是过于专心以至于什么都没听见。
绍吴也挤过去,看到新座位表上,杨书逸的同桌是王沁,他们班政治课代表。大家都在拉桌子调座位,周磊笑得咧出一张大嘴:“班长,咱俩还是同桌啊!”
王沁也在拉桌子。
绍吴看着岿然不动的杨书逸,心又绷紧了。
十多分钟过去,座位调整好了,唯有王沁旁边是空荡荡的。
第一节课便是老班的课,他走进班,目光一晃,没说什么。
绍吴心惊肉跳地扭头,见杨书逸没在写卷子了,桌上是政治课本,倒是一副打算听课的样子。
整整四十五分钟,教室开了空调,绍吴手心却始终是潮湿的。终于等到下课铃响起,老班合起书本:“今天先到这吧”。绍吴以为他要走了,却不料他攥着书,直接走下讲台,走到杨书逸身旁。
下课了,但没有人动,扭头的没扭头的,除杨书逸之外的所有学生,全都屏息凝神。
“过去和王沁一起坐吧,”老班的语气带着劝说的意味,很温和,“她学起文综很有方法,能多教教你。”
杨书逸笑了一下,表情真诚:“不用了,老师,我觉得坐这儿挺好的。”
老班没说话,杨书逸也不说话,短短几秒里,绍吴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然而还是老班先开口:“也行,那你就坐这儿吧……过后如果想和王沁同桌,你就自己搬过去。”
杨书逸点头:“好,谢谢老师。”
老班出了教室。
杨,又做起那张数学卷子来。
又过一节课,周磊悄悄凑过来说:“我刚才去办公室,见老班一直叹气呢。唉。他那表情特难受。”
绍吴:“我知道。”
周磊摇摇头,有些迷茫:“其实我觉得……我觉得老班和杨书逸谁都没错,当初老班把他调到后面是为他好……但杨书逸不想坐回来,我也能理解,毕竟他爸因为座位的事……他爸又……”话没说完,大概是不忍说下去了。
绍吴仍是说:“我知道。”
绍吴知道,杨书逸和老班都没有错,甚至如果杨书逸他爸还在世……那也许现在,杨书逸是愿意坐回来的。
可是,那场地震之后——那场地震之后杨书逸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坐回来,就像他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原谅老班。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不原谅”是,即便知道错不在对方,也还是,“不原谅”。
地震改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