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股价跌了不少,虽没从前那般丧心病狂了,可还是不禁令人担忧,现在老夫没心思顾着这个了……”
“要顾着。”陈正泰道:“那浮梁县的窑口,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吧?”
“早就建了不少窑了,瓷器烧了不少。”三叔公对于陶瓷的买卖,不甚上心,在他看来,这浮梁县离得太远了,山长水远的,虽有水路运输,却还是有些不便。
可不知怎的,陈正泰对此,却极看重,三叔公便道:“怎么?”
陈正泰道:“要预备将咱们这浮梁瓷业上市了。”
“上市?”三叔公不解地皱了皱眉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等着瞧吧,想尽办法,先运一批货来,预备要开一个陶瓷的门店,这门店,要开在长安和二皮沟最热闹的地方,地段要最好,门店的装饰,也要越奢华越好。”陈正泰气定神闲地继续道:“这是天大的事,一定要办好。除此之外,百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百济?长孙冲那个小子?”三叔公一说到此人,便乐了:“哈哈,这个小子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苏武呢,预备去百济那牧羊,哪里晓得,在那儿日子过的舒坦的不得了,他在百济便是土皇帝,不知多少人巴结着,何况……又有不少我大唐的商贾去,带去各种奇货,这上至百济的过往,下至百济群臣,以及我大唐的商贾,哪一个不是将他供起来的?”
陈正泰便道:“到时候再带一批货去百济,噢,是了……门店的地皮要选好,这门店如何营造,我得想一想才是,到时我画一个图纸,让匠人们来造,总而言之,花钱会不会?可劲的花就行了!”
三叔公道:“这个老夫会,不过……”
“不要不过了……”陈正泰绷着脸:“此事就托付给叔公了。”
三叔公不无忧虑的道:“只是此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啊,不是陛下正生死未卜……”
陈正泰摇摇头道:“陛下的事,叔公不必放在心上,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好了,不说了,我去书斋。”
一听到又要去书斋,三叔公立即露出了怪异的表情,最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果然,这一点也很像老夫。”
陈正泰信步到了书斋,书斋里头,武珝正提笔写着什么,听到一声咳嗽,峨眉微扬,见是陈正泰,随即喜道:“恩师……”
“你在做什么?”
武珝忙是正色道:“学生在算账。”
“这几日我们陈家的进账几何?”
“不。”武珝摇摇头:“学生算的是……别人家的账,比如博陵崔氏,比如长安韦氏……”
陈正泰也算是服气了,怎么感觉武珝属贼的,专门帮着陈家惦记别人,他便忍不住道:“这也能算?”
“怎么不能算呢?”武珝道:“根据他们在外买卖的钱粮多少,大致可以推算出身家的,只是会繁琐一些,还要控制住一个变量,学生也是在此百无聊赖,所以试着算一算。”
陈正泰对她的爱好已经无语反驳了,哈哈一笑道:“这倒有趣,不过你若是有兴趣,自管算便是了。”
武珝则是道:“陛下是不是身体恢复了?”
陈正泰诧异道:“你如何知道的?”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见恩师神采飞扬,便晓得肯定是有喜讯了。陛下龙体恢复,这是天大的好事,只怕现在,陛下正是在等一个时机,让天下的臣民们大吃一惊吧。”
陈正泰坐下,武珝已乖巧的起身,斟了一盏茶来,送到陈正泰面前。
陈正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道:“这是机密,现在不能和你说,这一次能救驾,其实你是头功,等到时陛下论功行赏,定要好好的举荐你。”
武珝却是摇摇头:“我一女子,要功劳做什么呢?现在我只愿好好侍奉恩师,便已满足。我这些日子读了许多书,越发觉得恩师的书架上,许多书甚是高深,倘若真能参透一二,定是受用无穷。恩师……我只问你,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能量,就如……咱们烧开水一般,只要烧了开水,便可得到能量,倘若如此,那岂不是和风车磨坊一般,通过将水烧开,便可……”
“啊……”陈正泰一时无语,自己就是个学渣啊,这些物理的基础知识,十之八九都丢给老师去了。
一听武珝认真的和自己研究这个,陈正泰忙打断:“这个嘛,你慢慢领悟便是,不要什么都来问为师,如此简单的问题,为师事多,实在抽不开身来一一教导,你多看看书吧。”
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武珝的脸却是微微一红。
想来即便聪明到她这样的地步,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恩师也会糊弄她。
她心里只是想,自己确实孟浪了,确实不该问这些小儿科的问题,烦扰恩师,于是老实地嗯了一声。
陈正泰在此闲坐片刻,突然道:“此次,若是陛下当真能起死回生,你认为天下会如何?”
“这……”武珝想了想道:“只怕陛下的心思要变了。”
“心思要变了?”
武珝道:“我听闻,自从陛下生死未卜,朝中百官,不少人变得骄横起来。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陛下对百官们历来宽厚,这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时,比起许多功臣而言,陛下的年岁还算是小的。可一旦陛下走了一趟鬼门关,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只怕将来对百官会更为苛刻。”
顿了顿,武珝随即又道:“而满朝文武,只怕也会心里生出恐惧之心吧。”
“是啊。”陈正泰道:“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种恐惧,恐惧才是发财的最好时机。”
武珝不由抿嘴一笑:“恩师此言很有道理,看来恩师已有了应付之策了。”
陈正泰谦虚道:“哪里谈得上什么应付之策,不过是跟在陛下后头,狐假虎威而已,嗯……这个我很擅长。”
武珝露出憨态:“我也要狐假虎威,跟在恩师后头……不过……”
她又垂头,露出大家闺秀的模样,抽了抽鼻子:“不过魏师兄可不准我这样做,他要我规规矩矩,如若不然,便饶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