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陈家出一份力。将来我的儿孙们,也这般的祭祀死去的我。而我……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保佑你们。就算保佑不到,可只要如此,我们陈家便可生生不息,血脉不绝。我们不为自己活,我们为儿孙们活,我今日受的苦,他日儿孙们便可享福。我不指望我死之后,还会上什么西天,也不指望下辈子得什么好处,儿孙就是我的下辈子。所以家族的基业,对我陈爱香而已,便如你所崇尚的佛一般,没了佛祖,你玄奘便是什么都不是。而没有了家族,我陈爱香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这谁告诉你的?”玄奘很奇怪的看着陈爱香。
他突然发现,陈爱香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居然也有信仰,且意志不在他之下啊。
陈爱香想也不想就道:“三叔祖。”
所谓的三叔祖,便是陈正泰的三叔公了。
玄奘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道:“对错不紧要,至少我们现在同行,至于我取回西经之后,你自抱着你的祖宗,我则皈依我的佛祖。”
陈爱香则回头,对着诸人大声喊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少喝一些水,都给我攒着,咱们要穿越数百里的荒漠,丑话说在前头,再往前,可一滴水都没有的啦。到时渴死了可就别怪别人了。”
众人顿时抱怨起来,这一路吃的苦头已经很多了。
陈爱香看着一群怨妇一般的家伙,便怒骂道:“狗东西,这么多抱怨,吃不了苦,那便滚回去,回去之后,看家主怎么收拾你们。”
这话……竟好似一下子起了作用,而且威力十足,大家立马个个噤声了。
于是这长蛇一般的队伍,继续一路朝前跋涉。
火辣辣的太阳,犹如一个蒸笼一般,许多马都已受不了了,人们艰难的踩着砂砾,迎着火辣辣的狂风而行。
玄奘对于这附近的地理,显然十分精通,毕竟有过一次出西域的经验,他面上永远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哪怕是饥渴难耐,便在口里含着几片自玉门关里摘采下来的叶子,就这般含在嘴里。
陈爱香看了看远方,问:“过了这一片荒漠,会抵达哪里?”
玄奘道:“过去之后,就是西域。”
陈爱香又问:“之后呢?”
“之后要过一峡谷,峡谷里多山贼强盗。”
陈爱香继续问:“过了峡谷呢?”
“过了峡谷,便是连绵的高山,我们要越过那里。”
“过了高山呢?”
玄奘很有耐心地继续答着:“过了高山之后,我便再没有去过了。不过那里依旧还有重重的大山,大山常年白雪。”
“而后就可抵达天竺?”
“我也不知道。”
陈爱香眼睛一瞪,不禁道:“你不知道还带我来?”
“我听人说的,世上有一个叫天竺的地方,那里有西经。”
陈爱香说的口干舌燥,嘴唇已经干裂了,他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如果这沿途都有木轨该有多好啊,即便是这荒漠,只需三四天便可穿越过去了。”
玄奘皱了皱眉道:“取西经,为何要怕辛苦?”
“我们陈家人跟着你可不是去取经。”
“那你们是为什么?”
陈爱香很耿直,道:“卖货,修木轨,做买卖,杀人,什么都干,有好处就行。”
“阿弥陀佛。”
“我们以后会在你口里的西天,建起我们陈家的宗祠,在佛祖诞生的地方,修上木轨。我们在那里开一个陶瓷的作坊,那里生产的陶瓷上,要绘上彩釉,嗯……上头就是佛像,拿这个来卖钱,你们和尚肯定喜欢,拆了你们的寺庙也要买,这好歹是正宗西天的货,佛祖开过光的。”
“施主你别说了。”
陈爱香却是很兴致勃勃:“我们还打算开发佛祖牌的香烛,噢,对了,在那里办一家印刷作坊,印刷经文,价格可以比其他地方的印刷作坊贵上三五倍,我们还卖袈裟,卖禅杖,卖开过光的舍利。”
“施主……你不要再说了。”
“那我渴了,你水囊里好像还有一点水,给我喝一口。”
“施主,我也渴……”
“那我还要卖……”
“施主,喝水吧。”
陈爱香兴冲冲的接过了水,本是疲惫不堪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多谢。”
“不用谢。”玄奘舔了舔嘴。
陈爱香豪气的将水囊中的最后一滴水饮尽,而后又贪婪的看着玄奘:“你那些叶子……还有没有?”
玄奘痛苦的闭上眼:“施主不要这样。”
“给两片,以后卖东西给你的时候可以打个对折。”
“施主,我要犯戒了。”
“小气。”陈爱香撇撇嘴,似乎觉得这和尚已经没有什么可压榨的了,便决定留一些精神,终于闭上了嘴巴。
…………
而在长安这边。
这段日子,魏征每日穿梭于二皮沟里,这二皮沟里充斥着人间的烟火气,清早的时候,在茶坊里喝两口茶,看看报纸,而后下了茶楼,买两个炊饼。远处,便可见到许多的人流,从二皮沟到工坊的区域,早已铺上了木轨,每日都有许多的马车,在此揽客,而后许多匠人从四面八方上车,前往作坊。
也有不少的商贾,四处兜售着自己的货物。
有为数不少的胡商来此,他们用个各种口音的话,艰难的与本地的商贾交涉,手里不断的比划。
人声鼎沸之中,这林立的街市里,总会出现让人眼前一亮的有趣东西。
魏征只是走马观花,可每见到一样东西,总不免会随身取出纸笔,将其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