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是木棍,有时候是肉骨头,还有过分者,扔出去刺球让他叼,他也毫不犹豫,叼回来的时候满嘴都是血。
剑门的人也就都知道,这是一个会渤海刀法的傻子,或者是一条会渤海刀法的狗。
扑奴很谨慎也很聪明,他知道黑武人的新鲜劲儿总会过去,难免会被赶走,毕竟他这样的形象也算有辱剑门的气度。
所以剑门弟子与他对练的时候,他时不时就会出一招新的刀法,让剑门弟子落败。
于是,他就能长久的被留下来。
以至于到了后来,剑门门主都亲自来看他的刀法,又找人试探,还找人昼夜盯着他,最终确定他确实是个傻子。
扑奴在剑门时间久了,也知道了黑武汗皇阔可敌大石每个月都要来剑门一次。
每个月的十五左右,剑门都会举行拜月仪式,这个仪式是为供奉月神。
阔可敌大石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会到剑门,而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汗皇的亲卫都不能靠近,必须留在场外。
而也是在这举行仪式的时候,剑门弟子,除了当值的护卫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佩戴兵器。
这一天,就是扑奴决定出手的时候。
他在剑门的第七个月,像往常一样打扫庭院,还学着狗的样子去追飞虫。
阔可敌大石到了之后,他就被剑门弟子驱赶离开,让他滚回他的狗窝里去。
扑奴回到那狗棚里,坐在那沉默了许久,然后在没人的时候,朝着南方叩首九次。
三次敬父母,三次敬先皇,三次敬故乡。
他算计好了时间,在拜月仪式举行的时候,他起身离开狗棚。
没多久,他杀死了一名剑门在外围戒备的弟子,换上白色锦衣,披上白色披风。
没有人想到,会有人胆敢在剑门对汗皇行凶,也没有人想到,这个人会是那个渤海狗奴。
如果你对一个黑武人说要在剑门中刺杀汗皇,黑武人会笑的合不拢嘴,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大的笑话。
扑奴让这件事,变得不是笑话。
他在汗皇走下祭坛的时候出手,一剑刺中阔可敌大石的心口。
可是阔可敌大石内穿两层软甲,剑破一层,第二层不可破。
有亲卫上前,被扑奴一剑杀之。
阔可敌大石扭身就走,扑奴又杀一名剑师,从背后追上阔可敌大石,一剑刺穿其后脑。
剑门上下大惊。
至此时之前,剑门从无一人敢来挑衅,其地位之高无人可及。
剑门又已经发展多年,高手如云,参加拜月仪式,剑门剑师一百七十二,大剑师三十六,供奉两人,以及门主都在。
扑奴杀汗皇之后随即向外冲杀,那些剑门的剑师和大剑师手中无剑,纷纷避让。
他杀到外围被挡住,剑门弟子犹如潮涌而来。
扑奴仰天一声咆哮,依然没有多大的声音,然而在这一刻,那一声嘶吼便是他的傲然。
他是大楚有史以来最天才的暗卫,如果他能早练楚皇剑十年,那这天下,有谁在他眼中?
他只练剑一年,却已前无古人,他心中唯有一念,自他之后,楚皇剑不应断绝,当有后来者。
那个夜里,自视甚高,人人都不可一世的剑门之人,见识到了那个人那把剑的神威。
那一套楚皇剑法,便遮住了皓月之光,月光下,拜月之人被屠戮,屠月之人尽张狂。
他曾经对人说过,剑不是饰品,文人挂剑再潇洒,也是对剑的亵渎。
剑是杀人器,剑招是杀人技。
人说刀是百兵之王,他说剑为万兵之君,以君器杀人,自当无敌。
那些高高在上的剑门剑师和大剑师,拿了兵器之后上前,却无一剑能近身。
他杀人如月下饮酒独舞,哪里还是那个疯疯傻傻的渤海狗奴。
战至最后,他身中数十箭而死,身上却无一处剑伤。
他掌中有剑,便不容别人的剑放肆。
没有一把剑,敢在他身上留痕。
这一夜汗皇遇刺身亡,黑武上下震荡。
黑武禁军出动,连夜封城,搜寻这渤海狗奴的同伙,可是一无所获。
第二日继续搜查,但凡不是黑武人相貌的,不管是渤海人还是草原人,又或是中原人,见人就抓。
其中最惨的就是渤海人,这些真心甘愿给黑武人做狗的人,这一次连狗都不如。
第三日,黑武人将扑奴尸体架在城中大街上,泼上猪血,放野兽撕咬。
那一日下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恰是人间最美时,当配离歌。
五个仆从提刀而来,他们自然知道抢不回扑奴的尸体,可他们也不到视而不见。
他们也善用剑,可他们知道扑奴心意,所以带的是刀,渤海人惯用的刀。
五人皆死,杀敌上百。
阔可敌大石正值壮年,突然被杀,黑武的皇权一下子就变得动荡起来。
他的孩子尚且年幼,阔可敌大石的兄弟们便虎视眈眈。
六个英雄的尸体,最终都被黑武人放的野兽啃咬吃尽,尸骨无存。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剑歌。
杀人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