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回答不了,请你们免开尊口。不是我要为难你们,实在是陛下也问我这些问题,我要是回答不了,就不是丢官罢职这么简单,而是掉脑袋!”
王岳这番话,可把在场所有人吓得不轻。
整个顺天八府,都在清查土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想过,竟然会烧到九边,烧到军户头上。
而且王岳一上来就敢碰触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而是想要了所有世袭武人的命啊!
这帮人不说话,可怒火却是到了顶点,王岳,你等着,这里不是京城,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王岳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进入了三屯营。
“大人,城中武人,皆有怒色,我看他们会闹事。”张经不无担忧道。
王岳轻笑,“我就怕他们不闹,这帮东西,对付鞑子没有办法,想跟我闹,他们差得更远,你去告诉咱们的人,全力戒备,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张经点头,连忙去安排。
虽说他们自信满满,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要小心翼翼,不能出任何差错。
……
“王岳这个竖子,简直狗胆包天!仗着天子宠臣,就敢随便胡来!我,我要上书弹劾!”副总兵孙英奎气哼哼道。
在他对面,同为副总兵的陈乾忍不住讥诮道:“光是弹劾就够了?”
“那,那要怎么办?”
陈乾冷笑,“事情明摆着,王岳说太祖年的规矩,我就明白了,他还是想用对付豪强的那一套,来对付咱们,把土地都给剥夺了。
“他敢!”孙英奎大怒,“这田是咱们世代出生入死换来的,他王岳敢动,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孙乾微微一笑,“那倒不至于,不过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孙英奎脸上露出憨憨的笑,“你鬼主意多,快说说,要怎么办?”
“这主意不是摆在眼前的,他拿了柯广繁,咱们就让柯总兵下面的人闹起来,先给王岳一个下马威。我就不信,他能有那么得宠?就算激起兵变,陛下也能包庇他?”
“那,那咱们也不好收拾啊!”孙英奎担忧道:“若是让人知道,咱们鼓动兵变,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孙乾哈哈大笑,“老兄,你也太实诚了,只要人闹起来,王岳怕了,丢了脸……咱们俩带兵救援,顺便卖个人情给王岳,然后将所有参与兵变的人都给处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孙英奎思索了片刻,当真是大喜过望!
“妙啊!这个主意太好了,王岳能突然拿下柯总兵,却没法抓咱们所有人,他这回非要倒霉不可!”
这两位商量妥当,分头去安排,大约到了傍晚时分,三屯营的西北两座城门瞧瞧打开,从外面涌进来二三百人。
这帮家伙全都是柯广繁的家丁,现在主子被罢免,他们也就没了靠山。
没办法,拼了吧!
“王岳这个狗官,陷害忠良,害苦了咱们弟兄,大家伙跟着我,去找他算账!”
“对!杀了狗官王岳!”
“诛杀狗官!宰了姓王的!”
这数百家丁,嗷嗷叫着,向王岳的驻地扑去,与此同时,城中还有好几处有了动静,纷纷杀了过来,想要浑水摸鱼的人,还真是不少。
而就在王岳的军营之中,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位满脸沧桑,沟壑纵横的老将,王岳亲自给他满了一杯烈酒,老头惶恐接过,连连道谢。
“祝将军,这是元辅告诉我的,说你喜欢烈酒,你尝尝够味不?”
祝雄道谢之后,扬起脖子,灌了下去。
他只觉得一股火,在喉头升起,燃烧五脏六腑。
“好酒!真是好酒啊!”
王岳笑道:“祝将军觉得好,就不枉我一番功夫。”
祝雄道:“王大人太客气了,弹劾柯广繁的奏疏,是我递上去的,大人刚到,就把他拿下,末将当真要谢过大人的信任!”
王岳摆手,“我也不是随便相信任何人,我在天津练兵,蓟镇如何,我心里早就知道。偌大的蓟镇,十万兵马,能用的,不过是寥寥数人罢了。”
祝雄没有说话,而是又灌了一大口酒,老头子突然竖起耳朵,变色道:“大人,外面似乎有喊杀声!若是末将没有预料错,准是有人煽动兵变!”
王岳含笑,“这一手还真有点武夫的意思,我下手快,他们反击也不慢!”
祝雄可没有这么好的定力,王岳过来,可不光是肩负皇命,老头子杨一清早就送过来消息了,让他全力配合辅佐王岳。
“大人,那帮畜生狗胆包天,末将现在就去把他们收拾了,回来在陪着大人说话!”
祝雄要往外面走,王岳伸手拦住,笑呵呵道:“不着急,我请你过来谈的是整个蓟镇的防务,咱们就专心谈,至于外面的些许纷扰,自有人处置,用不着担心的。”
祝雄提心吊胆,就靠着那些娃娃兵,能行吗?可别弄巧成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