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起。
洗浴中心门口停着几辆等客的出租车,但豹纹女并没有打车,而是径直向前走,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昏黄的路灯将她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她就住在附近的小区,和别人合租了一套房子,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随便吃点饭,看电视刷剧,吃了晚饭才去上班,一个月能赚一两万,基本上都汇给家里了。
忽然一辆捷达车从后面驶来,急刹车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男人探出半个身子,将豹纹女拽了进来,车门还没关上就疾驰而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地上只留下一支高跟鞋。
豹纹女厮打挣扎,大洪哥一枪柄砸在她脑袋上,整个人软绵绵躺下了。
“上大路,出城。”
大洪哥一边指挥行车路线,一边娴熟的处理豹纹女,范东生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堵嘴绑人的动作都很老练,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范东生在加快车速,他暗想此刻来个急刹车的话,大洪哥的枪就会坠地……
“开慢点,不急。”大洪哥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范东生赶紧降低车速,生怕被察觉出意图。
出城的路上会有一个治安卡口,但是巡警不会查问私家车,只对出租车进行登记,范东生寻思利用这个机会发难,但是大洪哥没给他机会,不到治安卡口的时候就让他转弯进村,从村子绕路出去。
接下来是一段砂石路,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全靠车灯照明,走了几公里,终于到地方了,这是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周围没有村落,只有一排房屋,外面围着院墙,大洪哥让范东生把车停下,扛上豹纹女进院子。
这里连水电都没有,照明全靠蜡烛,吃水有压水井,屋里有三张床,铺盖脏兮兮,厨房里倒是有煤气罐,最大的屋里有台电视机,连着屋顶上的卫星锅子。
大洪哥说:“这是我发现的一个好地方,距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十里,在这放枪都不会有人听见。”
范东生打了个冷战。
“秀芝,你烧点水。范东生,你扛上她,跟我来。”大洪哥说,顺手拎起墙角放着的铁锨。
后屋是一片空地,隐约有两快隆起的长条形地块,土质看起来有些不同,豹纹女已经醒了,睁着惊恐的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在地上扭动挣扎着,大洪哥一脚踹过去,她就老实了。
铁锨丢到范东生脚下:“挖,挖两个一人多长的浅坑。”大洪哥说。
为什么是两个坑,范东生不敢问,握着铁锨开始干活,眼角时不时瞥一眼大洪哥,那家伙站在安全距离之外,盯着自己干活。
这儿土质稀松,范东生很快挖好了两个浅坑,正好能躺一个人进去,一堆新土堆积在旁边,等着埋人用。
“把她搬进去,埋上。”大洪哥冲地上的豹纹女努努嘴。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来大洪哥绑这个女人还是让自己纳投名状用的,这家伙可谓阴险狡猾,失足女是边缘群体,即便失踪了,也没人尽力查找,说白了,死了就死了,没人在乎。
旁边是两个新坟,下面想必也埋着冤魂。
“不好吧。”范东生嗫嚅道,“太残忍了。”
大洪哥冷笑:“不残忍也行,你先把她铲死。”
范东生看看豹纹女,女人眼中溢满了泪水,恐惧和不解,她拼命摇头,呜咽求饶,泪水把妆都弄花了,眼睛下面两条黑线,月光下看起来怪异无比,她虽然是个失足,但也有父母儿女,也有亲戚朋友,她从事的是最见不得人的职业,但是不偷不抢,不贪污受贿,全靠劳动挣钱,她为什么要死。
如果她不死,那么死的将会是自己,这也是大洪哥为什么要让自己挖两个坑的原因。
是用铁锨拍死豹纹女,还是和她一起成为大洪哥的枪下鬼,并排躺在这荒郊野岭,也许过上十年八载才能破案,也许永远都成为悬案,这是摆在范东生面前的问题。
范东生只用了一分钟就做出了抉择。
“大洪哥,我干不来,她不该死,要杀人,也该找那些恶少贪官,我绝对能下得了手。”
大洪哥阴恻恻笑了:“也行。”
范东生松了一口气,好歹把女人的命保住了。
可是大洪哥下一个动作把他震惊了。
这个流窜犯很随意的一枪打过去,地上的豹纹女胸前绽开了血花。
范东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杀人不眨眼,但是大洪哥的恐怖手段并没有让他恐惧,而是焕发出极大的勇气和愤慨,他一把攥住了铁锨,手上青筋乍现。
“早就看你不对劲,还是被我试出来了,连人都不敢杀,还干什么大事?”没等范东生动手,大洪哥的枪已经顶在他脑门上。
刚发射过的手枪,枪口还滚烫,只要大洪哥的手指一动,一颗弹头就会掀开自己的天灵盖。
范东生停止了思考,等待命运的裁决。
啪的一声轻响,是撞针击发的声音,千载难遇的情形出现了,子弹哑火。
范东生的脑子依然是迟滞状态,但是肢体先应激反应起来,单手抡起铁锨,就听到呜的一声破空之音,铁锨横着拍在大洪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