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包括军医大的教授,还有我父亲的一些老朋友,将洪贵的病历报告和片子都发给他们看了,他们都赞成这是最保险的方法。如果不进行高位截肢,危险性太大,一旦扩散,神仙难救。”
庄严相信唐文凯。
他知道,营长是多么看中自己的这位老班长,否则也不会将他一手提拔起来。
现在要他看着自己的爱将被切掉一条腿,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到了肿瘤医院,俩人径直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那位姓梁的主治医师详细为唐文凯和庄严介绍了整个治疗方案,也说明了所有的可能性和情况。
“不是最后一步,我们也不愿意采取这个方案。”梁医生说:“但是他的情况很麻烦,如果不马上进行手术,我怕会扩散。”
“我理解。”唐文凯出奇地冷静。
这是医学。
自己是军人,不熟悉医学。
这一切,只能听医生的。
即便你拿枪顶着医生的脑袋,也不可能治愈这种绝症。
“现在有个问题……”梁医生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唐文凯和庄严:“这个方案,我还没有和刘洪贵谈,是不是……”
“我去谈。”唐文凯二话不说,马上担下了责任。
梁医生说:“本来禄教导员交待,这里有什么需要他做思想工作的事情要通知他,不过我给他打电话,他人不在临海。”
“嗯,教导员去了军区里参加学习,要十几天才回来。”唐文凯说:“我是营长,我来说。”
庄严道:“我跟你一起去。”
唐文凯想想,点头道:“也好,你在旁边帮着说几句,也许有效果。”
梁医生接着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该怎么说,怎么挑好的说,怎么鼓舞病人的斗志之类的话。
庄严其实一句都没听进去,心里乱的够呛。
走出梁医生的办公室,唐文凯问庄严:“有烟吗?”
庄严摇头:“你不是不抽烟吗?”
唐文凯自嘲地笑了笑说:“呵……忽然想抽根烟……”
想了想,一转身:“走吧。”
俩人沿着走廊一直朝病区走去。
进了刘洪贵的病房,却看到他趴在病床边的地上在做俯卧撑,天气热,他穿着一件体能服,全湿透了。
“洪贵。”唐文凯勉强地挤出笑容,其实比哭还要难看。
“营长?”刘洪贵一抬头,看到了唐文凯,接着又看到庄严,喊了声:“庄严你也来了?”
说吧,从地上弹起来。
“营长,告诉你,我最近这几天化疗感觉情况很不错,我的腿……”
他拍拍自己的右腿膝盖。
“你看,没原先那么肿了,我看有希望治愈,我这身体,打小就强壮,我出生后我妈找村里的算命先生跟我算了一卦,说我这人命硬,绝对长寿!如果治好了……能不让还让我回侦察营?”
唐文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的心脏仿佛承受着和某种巨大的压力,早已经要爆炸开来。
他甚至不敢马上回答刘洪贵的问题,生怕一张嘴,发出来的声音是带着哭腔的。
庄严见过不少艰难的场面,无论是演习,无论是当年跟着老白毛一起到某地执行任务,即便两个人面对百人,也没有现在这种场面更令他感到难以面对。
他想走,又不敢走,生怕自己一走,就露了馅。
刘洪贵似乎看出了点端倪,笑容慢慢融化在脸上。
“营长,是不是出事了?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他反而变得异常平静起来,仿佛在谈论一件别人的事。
“有事你跟我说,生死有命,我能接受,我是当兵的,我是军人,我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对吗?我怕什么呢?狗娘养的,我才不怕癌症!让狗日的放马过来……”
一边说,眼睛慢慢红了。
他慢慢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庄严和唐文凯。
三人对视着,房间里的空气凝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