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完蛋了!
这是一位挚友,见到金幼孜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他面沉似水,神情凝重,见面之后,就忍不住哀叹。
“商贾,学宗,全被柳太傅给杀了,江南的斯文元气,算是彻底毁了!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金幼孜顿了顿,“王兄,你这是来跟我抱怨,或者是想要替什么人说话吗?”金幼孜的脸色不善,他同样是钦差之一,而且还是钦命大学士,辅佐柳淳一起办案。杀的人之中,不少也是金幼孜核准的。
如今有人质疑,他岂能好受,若非是朋友,金幼孜都想直接把他拿下,一起法办了!
来人同样不悦,他冷哼道:“金学士,你是不是想把我也给一起办了?那你只管动手就好了。我王行还真不怕!当初我在梁国公手下当幕友,也随着他出征各处。前不久,梁国公还来信让老夫去皇家武学,协助他教书。只不过老夫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才没有前去罢了……若是柳淳想要办老夫的罪,就只管下手,老夫一无所惧!”
金幼孜能说什么,这位老先生姓王名行,是个读书人,可也是读书人的异类,他喜好兵事,却又不是纸上谈兵,他虽然是文人,但是手中长剑也杀过不下十个人。
这样一个人物,居然也被惊动了。
“王兄,不破不立,大破大立,这个道理你不应该不懂,太傅和我们也是为了大明的超久考虑。”
王行微微冷笑,“金学士,过去变法,除掉了士人,如今又大杀商贾,就连一些鸿儒老臣都容不下去……江水都红了,你们又立了什么?这一点老夫是真的没有看出来。我这次过来,跟你说这些话,不是乱嚼舌根子。我准备北上,去见梁国公,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诉梁国公,请求面君上奏。”
“王行不是小人,当初柳太傅力推均田,老夫将家中千亩良田尽数捐出,老夫的后辈子侄,也都入学,尊奉柳太傅之学……只不过太傅在应天大肆杀戮,让老夫心寒了。从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谁?”
“王安石!拗相公!”
金幼孜眉头紧皱,不悦道:“王兄,你不要胡说八道,王安石为人固执,不知变通,学问也多自相矛盾……变法之策,乱七八糟,怎么能和柳太傅相提并论。而且当世天子,英明睿智,果决强悍,更不是赵宋皇帝可比,你这是胡言乱语,不值一驳!”
王行冷笑,“金学士,你把柳淳看得太高了,他和王安石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略微成效,便得志猖狂,大肆铲除异己,所不同的是,他比王安石更加狠辣,至于下场吗,只怕也会更加凄凉!”
金幼孜越听越气,“王兄,你实在是老糊涂了,我现在还要去应天,跟柳太傅商议下一步的事情,你愿意北上就北上,不过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还是回家养老,不要给自己惹祸!”
“哈哈哈!”
王行朗声大笑,“金学士,你当老夫是贪生怕死之人吗?我去见梁国公,也不过是希望柳太傅能听得进去劝谏……既然如此,老夫就随着你去应天,只要见到了柳太傅,老夫只需要一席话语,必然让柳太傅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此老说得那叫一个信心十足,金幼孜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谁给你的信心,还说服柳淳呢?
你知道柳太傅这段时间都做了多少事情吗?
那些人真的是胡乱杀的吗?
简直是笑话一样。
柳淳推行变法,和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柳淳的决定从来不是他一个人做出的……就包括处斩这些旧时代的渣滓,那也是综合了无数人的建议。
因为不摧毁这个集团,就没法真正做事情。
至少现在淮安和扬州的征地变得容易了。
普通百姓只要补偿合理,是愿意让出土地的。
问题就是这些商贾,有影响力,有舆论掌控权的,他们总想着以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回报。
光是想想也就罢了,他们和这么干了,在淮安,窃取了数百万两的土地赔偿,怂恿人攻击汉王,甚至暗杀柳淳。
这要是还不死,大明朝简直没有王法了!
“王兄,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带着你去应天,面见柳太傅。至于你想说什么,我劝你还是要仔细想妥当了……我倒不是担心你气到柳太傅,而是我害怕你自己胡言乱语,经不起推敲,被驳倒之后,恼羞成怒。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别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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