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更加热闹。不光有酒宴,还有戏曲表演,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就在一出戏唱完,休息的时候,朱棣突然给柳淳一个眼色,这时候柳淳笑呵呵让人带着一位妇人,从一旁的休息室走了过来。
一直到了杜医官的面前,朱棣也迈着大步过来。
杜医官看到对面的女人,简直傻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这可是他的娘子啊!就是跟他闹和离的那一位,她怎么来了?难道要来跟自己闹?
杜医官双手不停颤抖,浑身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柳淳笑着摆手,“杜医官,杜夫人。有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夫妻的争端,我们不好说什么。杜医官一心为公,是所有人的楷模。可他也的确不是个好父亲,你们失去了宝贝女儿,杜夫人一度精神恍惚,卧病在床,杜医官的岳父心疼女儿,跟女婿闹腾,还说了不少过分的话……这些事情,我们都清楚了。我想大家伙谁都没错,要怪就怪战乱吧!等天下太平了,家家和美,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幸了。”
“杜医官,杜夫人,你们和好吧!”柳淳其实想过,要不要再给杜医官安排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弥补损失……让这个妇人永远后悔……可称为父亲之后,他清楚了,爱惜子女,不是罪过啊,破镜重圆最好不过。
两口子只是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像是两块木头,戳在了当场。
朱棣看不下去,伸手抓着杜医官的腕子,佯怒道:“你是个男人,主动点,拉着你娘子的手,跟她道歉!”
杜医官老脸通红,咬着后槽牙,终于鼓足了勇气,抓住了夫人的腕子。
夫人就像是被电了一下,想要收回,却被死死攥着。
“娘子,我,我错了!”
这句话出口,夫人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挥起拳头,狠狠砸丈夫的胸膛,咚咚作响。
“死人,你就是个死人!你心肠怎么那么硬?那是咱们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夫人不停捶打,不停痛骂。
最后她瘫在丈夫的怀里,只剩下哭泣。
杜医官紧咬着嘴唇,他太明白夫人心里的苦,可他真的不能徇私。
胸前的金质奖章,不是抵偿女儿的性命,而是对他选择的肯定,这个世上,难免会有一些人付出牺牲,他们最怕的不是失去,而是失去之后,又被人误解……
朱棣笑道:“杜医官,你和尊夫人要好好过日子,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只管找王府,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杜医官用力点头,他欣欣然,拉着夫人坐下。
“快,咱们一起看戏,看《锁麟囊》。”木讷的杜医官难得话多起来,“娘子,这锁麟囊,就是讲了因果报应的故事,做好事的人,老天爷都在看着哩!”
……
一对夫妻重新携手,朱棣松了口气。
柳淳领着他,又到了一群人中间,这里面有老有少。
“王爷,他们都是牺牲将士的家眷,其中这几个孩子是他们的后人,已经到了入学堂的年纪,我已经安排好了入学,只不过孩子身份登记的时候,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
“他们父亲不在,有些学堂担心他们性情孤僻怪异,不愿收留……”
朱棣沉着脸道:“这叫什么话?没有爹,他们就不收吗?那这样好了,我给他们当爹!入学名册上,就写,他们是朱棣的儿子,看谁敢不收!”
当此话一出,孩子的母亲、爷爷、奶奶,都激动地跪下。
“王爷大恩大德,王爷大恩大德啊!”
朱棣忙搀扶起大家伙,“该拜谢的人是本王。这样吧,让这帮小子每个月都到王府,本王会亲自过问学业。”
朱棣板起面孔,教训道:“你们都听着,在学堂里,不许顽皮,都给你们的爹!”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好念书,好好学本事,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听到没有?”
几个小孩子,仰望着从天而降的父亲,眼中放光,用力点头。
“嗯!”
朱棣开怀大笑,从怀里掏出了好些元宝,每个孩子,塞了一锭,再三勉励,然后又到了另外几个士兵的前面。
这些都是伤兵,有人丢了胳膊,有人没了双腿,有人瞎了眼睛……全都很年轻,如果没有这次颁发奖章,只怕他们后半生就结束了。
“柳淳,你打算怎么安顿他们?”
“回王爷,还是进行培训,尽可能让大家学会一技之长,人不能废了!除此之外,我打算在辽东等地,选出一些肥沃的土地,划到他们的名下,作为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朱棣点头,“嗯,这样吧,这些土地都由王府负责,再给他们每个人分配两名佣人,花销也由王府出,总而言之,一定要照顾好弟兄们!”
朱棣对大家道:“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敌人没把你们打倒,别人就更不行了!昂首挺胸,有本王在,没人敢小瞧你们。”
……
就这样,朱棣对所有立功人员,都进行了鼓舞,给他们的生活,也都安排明明白白。
等到大戏结束,大家伙还舍不得散去……每个人都觉得,胸前的奖章沉甸甸的,太有份量了!
过去谁家儿子中了功名,到处炫耀,可此刻,他们胸前的奖章,比功名重一百倍!
记得过去有人说过,东华门唱名,才是好男儿。那些读书人都眼高于顶,觉得自己了不起,不过是会读书,能考试罢了,跟这些有功之人,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