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往年都是柳如烟为她包一个厚厚的红包,笑着让她存起来将来作嫁妆,今年,却是轮到她给人包红包了。一想起往日,便不由悲从中来,整日里便茶不思,饭不想了。几日下来,竟是日渐消瘦。
李德一个粗犷汉子,一个流浪乞儿,娶了柳小蝉,自然是宝贝之极,与李瀚一般无二,成了宠妻狂魔,一看柳蝉这模样,顿时慌了手脚。
但他是右武卫中郎将,身居高位,肩负重责,眼下又正是风云际荡之时。边境之上,右武卫与天德军互相对恃,而武邑又一直猜测吐蕃极有可能来攻,值此紧要时刻,他哪里又有时间陪着柳小蝉回去?让柳小蝉一个人回去省亲,他又是极舍不得的。便只能想着花样来讨娘子欢心,今日出门打猎,正是他忙里抽闲,好不容易整出一点时间来陪柳小蝉出门,一是打猎,二是散心。
眼下看起来,目标也算是达到了。
好几天了,终于看到了小娘子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颜了。
当然,也让自己的那些亲兵们,见识到了自己的媳妇虽然出身大户人家,可不是娇小姐。不管是骑术还是手上功夫,那都是上上之选。
事实上,柳小蝉也的确折服了这些亲兵们。
在军中,容颜其次,拳头大才是真理。
更何况,在这些亲兵眼中,长成柳小蝉这样的,可不算是良配,他们大都喜欢五大三粗屁股大的女人,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好生养。
这让李德很是鄙薄这些粗俗的家伙。
老子是中郎将,怎么能跟你们一般见识呢!
现在你们都看明白了吗?老子的婆娘,那可是上上之选呢!
路边零散地出现一些住户的时候,人气儿也就慢慢地起来了。沟渠纵横,阡陌交通,田地里早就沟好了土垄子,有农人将地里的荒草砍伐了,堆集在一起,上面堆上泥巴,再用粪桶挑来一桶桶的米田共,浇在上面,然后再覆上一层土,最后点火。
隔不了多远,便能看见这样的一个个不见明火,却有青烟袅袅升起的青烟。
亦有农人用竹筐子背着从山里刨来的树叶子,每个竹筐子的边上插上荆枝条,这样做,便能装上更多的树叶子,看着妇人,孩子们都背着一个个这样几乎比他们人带要高的一筐筐的树叶子往家的方向走,柳小蝉便有些奇怪。
“他们弄这些树叶子干什么?”
“娘子有所不知啊!”李德却是极熟悉这些勾当的:“这些树叶子弄回去,倒在猪圈里,猪在上面撒尿啊,拉屎啊,然后践踏啊,时日一久,他们便会腐乱,最后,便成了上好的肥料了。这是圈肥啊。刚刚那些火烧的,那是火肥。都是用来肥田的。有经验的农夫,会根据不同的土质情况,决定有什么样的肥,有多少肥,这都是有讲究的呢!”
“原来是这样啊!当真是人间处处是学问!”柳小蝉叹道。
“当然,种田的确是一门大学问啊!”李德道。“会种田,才能有粮,有了粮,才不会饿肚子啊!”
说到这里,李德有些惆怅。
柳小蝉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李德的手,李德是孤儿,他的爹娘把最后一口吃食也给了他,自己却是生生饿死的。
“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回去跟公公婆婆扫墓,一定做好多好吃的供奉。”
李德展颜一笑,“倒也不用做什么好吃的,只要是糜子面馍馍,只要够大够多,他们也会很开心的。”
这话说得柳小蝉心里一酸,眼眶一红,险些儿便又掉下泪来,与丈夫并辔而骑,却是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了李德的手。
“我们不会再挨饿的。”
“当然,可是公子说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天下人都不挨饿,也不会再出现像我家里这样的状况。”李德道:“这也是我的心愿。”
“我帮你!”柳小蝉轻声道。
李德紧紧地握着柳小蝉的手,两个人缓缓沿着官道向前行去,身后的一众卫士知情识趣地拉开了与两人之间的距离。
再向前行,一个个的村庄便开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道上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远处,高大巍峨的城墙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霾,若隐若现。
在朔州,现在人丁依然并不是很多,绝大部分的人口,都是依托着城池而生存着,这两年来,许子远殚精竭虑,终于让朔州有了起色,如今的人口,是当初他们接手之时的一倍有余,总算是有了一些气象。但总体来说,比起镇州这样的核心区域,朔州还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