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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声箭响,厉海的第二支箭正中色诺布德战马的咽喉,羽箭几乎没羽,那马一声悲嘶,将色诺布德掀下马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远处的厉海不由懊恼之极。
第一箭本来就没想着能射死色诺布德,只不过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谁知道这混蛋好死不死地杀逞英雄,居然用手去抓箭,这一下却是歪打正着,战马人立而起,却是替他挡了要命的第二箭。
此刻色诺布德跌下马去,他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走,回去!”厉海看着因为主将落马而再度疯狂杀上来的吐蕃兵,一拨马头,转身就跑。
临到苦人堡下,堡上嗡的一声响,无数的弩箭射向他的身后,将追来的吐蕃兵射倒了一大片,攻势顿时为之一滞。
吐蕃后阵响起了鸣金之声。
色诺布德的副将看到他落马,大惊失色之下,却是敲响了收兵的金锣。
而色诺布德,此刻正在一众护卫的卫护之下,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小鹿皮的手套此刻早就破损得不成模样,手掌心也是血肉模糊。
“好厉害的神箭手。”他看向苦人堡,脸现骇然之色。唐军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他以前所了解的,现在他有些庆幸这支唐军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地方了,要是这支唐军驻扎在木鱼城,那吐蕃军只怕想要打下木鱼城,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会更大了。
难怪大论在出兵之前,再三强调要以快取胜,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敌人,否则陷入与敌人的城池攻防战中,对吐蕃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就算拿下了天德,安绥,接下来打镇州李泽,不是还要攻打坚城吗?如果对方的战斗力也与这支唐军一般无二,这仗,只怕就不容易打了。
色诺布德第一次有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苦人堡中,唐吉冲着黄胡子一拱手:“救命之恩,唐某记下了。”
“不是说要同舟共济吗?”黄胡子道:“你不也救过我吗?”
“大家现在都是好兄弟,就别客套了,唐吉,快脱了盔甲,把伤裹一裹,你在标血!”刚刚目睹了这激动人心又惊心动魄一幕的袁昌连声道。
看着解了盔甲,浑身血肉模糊的模样,袁昌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又埋怨了起来:“你是怎么搞的,失心疯了吗?你知道为了救你,我们白死了不少人吗?”
唐吉歉意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低声道:“先前是唐某的不是,只是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龟兹,又与我的那些叔伯们一齐在与吐蕃人作战。”
听了这话,袁昌长叹了一声:“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你这么多伤,要紧吗?”
“都是皮外伤,没伤着筋骨!”唐吉摇了摇头。
随军医师拿了一团棉花蘸了些烈酒在伤口上擦拭着,唐吉不仅脸上肌肉在抽抽,伤口附近的肌肉也在抽抽。
好不容易裹好了全身的伤口,重新套上了伤痕累累破败不堪的盔甲,苦人堡的几名领头者也再次聚到了一齐。
“天快要黑了!”彭双木道。
“下一次敌人进攻的时候,就是我们突围的时候!”袁昌道。
“啊?”黄胡子大吃了一惊:“不等到天完全黑再突围吗?”
“天完全黑了,敌人也会防备我们突围的,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候!”袁昌道:“只要我们杀了出去,天差不多也就黑了。”
“问题是,我们杀得出去吗?”黄胡子郁闷地道,在他看来,想要这样杀出去,比登天还难。
“杀得出去,到时候,你紧跟着我就好了。”唐吉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带人开路!”厉海道,接下来突围,必须要用上猛火弹,而这只有他麾下的一部分人会用,而这些人,一直还没有踏上战场,就是等的这一刻。
“刚刚清点了一下,我们还有五十辆马车可用。”袁昌指了指下方,那些尚没有被破坏的马车,正在士兵的忙碌之下做着准备。与防守时不一样,此刻的马车正在被改装成战车,两个车轱辘之上,长长的刀刃突了出来,车壁的缝隙之间,探出了数柄长矛,每辆马车,平时能装八到十名士兵,但现在要保证速度,最多便只能装四个人了。
“伤员们上马车。搏杀的力气没有了,坐在马车里往外戳长矛应当还是可以的。”袁昌道。
“这些财货怎么办?”黄胡子想到苦人堡里那堆集如山的绸缎,陶瓷,盐马,茶叶,便不由得一阵阵的心疼。
“突围的时候,士兵们每人带一点,到时候抛到敌人群中。吐蕃人穷啊,我们面前的这些吐蕃小部落,汉军,杂胡更穷,只要能制造一点混乱,对我们来说,就值得了。”
“太,太浪费了!太便宜他们了。”黄胡子哭丧着脸道。
袁昌哈哈一笑,对黄胡子道:“黄胡子,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用这点财货换我们的命算什么?以后,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大户人家的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