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面对这天阙界的老人,鼓起勇气朗声言道,试图以他拙劣的激将法帮魏来平复眼前的麻烦。
“诸位今日早晨在宁霄城们口大呼天阙界名讳,又自比天阙界圣子,且不说我天阙界自古就没有圣子一说,诸位行径却不免有辱没我宗门之嫌疑。我门中弟子维护宗门声望,自是无错。但既然技不如人,依天阙界的规矩,这丢掉的面子只能由他自己来找回。”左先生眯眼笑道。
孙大仁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他拉了拉魏来的衣袖嘴里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即使是孙大仁这样的榆木脑袋,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说罢这话,拉着魏来便想要离去。可之前提醒他们溜之大吉的魏来,此刻却呆立在原地,孙大仁拉了好几次,对方也未有半点反应。
“阿来。”孙大仁心头焦急,轻声唤了句。
可对方依然没有回应,孙大仁抬起头看去,却见魏来此刻正皱着眉头盯着那左先生,神情凝重。
孙大仁心头疑惑,但还不待他去问出个所以然来,那左先生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小兄弟的本事了得,即使我天阙界中,在小兄弟这般年纪,能有这般本事之人亦是少之又少,但你想要凭自己的本事挣开我这道缚灵决,那就未免太不将老朽这一身修为当回事了。“
“小兄弟还是省下些力气吧,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左先生此言说出,孙大仁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魏来的周身有一道道淡黑色的细线缠绕,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孙大仁恍然明白原来不是魏来不想走,而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走。
“你还想做什么?”魏来听闻对方此言之后,也索性放弃了挣扎,他沉眸盯着老人问道。
老人微笑着迈步上来,看架势就要走到魏来跟前,一旁的孙大仁见状想也不想的便拦在了魏来面前,恶狠狠的盯着老人:“你别过来!”
只是孙大仁的威吓怎么看都并无法对老人造成任何意义上的威胁,老人轻轻一抬手指,孙大仁的身子便猛然飞出,狠狠的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你方才吸纳孽灵所用的是何法门?”老人看也不去看那倒地的孙大仁一眼,双眸盯着魏来问道。
“这与阁下有何干系?还是说你们天阙界容不得别人的功法能克制你家的功法?“魏来眯着眼睛反问道,即使身子被老人的功法所束缚,他却依然没有半点与人低头的架势。
“少年人,逞得一时口舌之利有时候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左先生闻言却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因魏来的冷嘲热讽生出半点恼怒:“天阙界是北境正派执牛耳者,这点气度天阙界还是不缺的。“
“但你所使用的功法,老夫看来似乎与鬼修的法门颇有相似之处。”
“虽然按
理来说你性命当由我这不争气的弟子修行之后,再来取回,可鬼修邪道我北境正道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练了此等邪法,今日老夫便得取你性命!”
“所以,我想你还是自己将你方才所使用的功法施展出来,老夫一眼观之便知其中正邪。如若你愿意如实交代,说不得我念在你年幼无知,或还可只费你修为,留得一条性命。”
周围的食客听闻老人这番话,加上老人身为天阙界来者的身份,自然对于他所言之物深信不疑,一时间看向魏来的目光顿时变得狐疑与古怪了起来。
“阁下怀疑我使用的是鬼修的法门,所以我便要将我的功法施展出来,给阁下一观。”
“那我现在也怀疑你天阙界的大孽界是鬼修法门,阁下也请将这大孽界的法门是如何修成的一一说出,让在场众人品鉴品鉴这大孽界到底是不是鬼修之法!”但面对众人那狐疑的目光,魏来却神态自若,他冷笑一声,然后拉高了自己的声音高声言道。
“混账!你这乡野小道,岂能与我天阙界的无上功法相比!?如此低劣手段便想偷学我天阙界的法门,未免太过天真了些吧?”黑衣老人听闻魏来此言,顿时再也无法保持自己之前所一直维持的仪态,他面色一寒,便于那时高声喝道。
“在场诸位都看得真切,就是我这乡野小道,破了阁下引以为傲的大孽界,二者孰高孰低自是不必言说。要说偷学,那也是你天阙界想要偷学我这乡野小道!”魏来同样高声应道,他的嘴角露着冷笑,语调之中满是嘲弄。
周围的食客们听闻这番话,这饭庄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然大笑。
魏来眯着眼睛盯着老人,脸上的神色轻松,心底却暗暗警惕——他从来不是喜欢逞一时口舌之利之人,他只是清楚,这大孽界是天阙界极为重要的法门之一,如此轻易被他破境,对方自然会想要弄明白魏来到底使用的是何种功法,而同样拥有这样功法的魏来对于天阙界来说也是一个不可不注意的巨大威胁。而再者言,魏来破解此法依仗着的是冥境黑水对阴魂天生的克制力。可冥境黑水需要以数量庞大生人魂魄制炼而成,虽然此物并非源自魏来之手,但眼前的左先生想来是不会有耐心去了解其中就里,以对方的表现来看,一旦魏来显露出了这冥境黑水的存在,对方便正好有了理由堂而皇之的杀了魏来。
因此魏来在这时唯一的选择便是站住舆论的制高点,让老人寻不到半点动手的理由,他暗想着天阙界即使再霸道,也应该做不出在大燕地界明目张胆杀人越货的勾当吧?
那左先生的面色也确实因为魏来这番话而变得难看了起来,但魏来却错估了某些力量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人在那时看了看身旁那位紫云宫的卫姓老者,沉声言道:“卫老,我听闻萧统领前些日子府上被人盗走数百两纹银,那贼人四人一伙,两男两女,为首者使的便是一把长刀,可有此事啊?”
卫姓老人闻言一愣,心头暗暗奇怪他昨日才去萧家做客可从未听闻过此事,况且这左先生今日早晨方才来这宁霄城,又如何能知晓他都不曾知晓的事情?
卫姓老人想着这些,正要应话,可忽的瞥见了一旁的魏来,他的心头一跳,顿时便明白了左先生的意思。
“对对对!左先生一说我这就记了起来,我还在萧师侄的府中见过那贼人的画像,正是此子!”卫姓老人当下便大声言道。
世人皆知萧家的先辈便曾师从紫云宫,后来来了宁州创建了紫霄军,甲士盔甲上所纹图饰便是与紫云宫如出一辙的紫云印记,萧家与紫云宫交好也算不得什么辛密,左先生以此言为天阙界做出一个捉拿魏来等人的由头,就是那些周围围观的食客也听得出这借口中的诸多破绽,单是他们从未听闻最近萧家有失窃一事便足以让人心生疑窦。但可没有任何人会真的愿意为了魏来等人去得罪天阙界、紫云宫以及萧家这三方巨擘。
“如此,那就由我代劳将这些贼人抓回萧府,送给萧大人一观,看一看到底是不是那些胆大妄为的贼人!”左先生闻言冷笑一声,随即便猛地伸出手,一股浩瀚的灵力从他宽大的袖口下涌出,将魏来等人笼罩,作势就要擒下魏来等人——虽然他确实寻到了办法擒下魏来等人,但左先生也明白这个办法并不体面,免不了会在这些寻常百姓眼中留下些许对于天阙界不好的名声。所以他没有在让魏来等人有说话机会,准备将之以最快的速度擒走,届时再通过紫云宫的关系让那萧家发个告示,将对天阙界威名的损害降到最低。以他看来,萧家想来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份与天阙界结下善缘的机会。
念及此处,那磅礴的力量俨然已将魏来等人笼罩,下一刻便会将众人身形束缚,然后任他鱼肉。
铛!
可就在这时,一声脆响忽的从饭庄门口升腾而起,一道雄浑的声音也随即传来。
“我诺大宁州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在此作威作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