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挂,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无数人在厮杀着。
西夏人悍不畏死,在上官的催促下,冒着箭矢在冲击着辽军的阵列。
战马中箭倒下,勇士们跌落马下……
无数血花在飞溅。
“我们能挡住!”
中军,辽将黝黑的脸上全是坚毅,他对左右将领问道:“补给呢?”
“补给……不知道。”
西夏人疯狂的袭扰着辽军的补给,让他们的粮草和箭矢短缺。
而防御需要无数箭矢,若是缺了箭矢,将士们就只能用长刀来和对手劈砍。
箭矢不断在消耗着,西夏人在疯狂进攻,他们的将领甚至冒险抵近在给麾下喊话打气。
“他们说咱们的补给不多了……”
“是啊!”辽将很痛苦的道:“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缓缓而退。”
“退到哪去?”
“……”
辽将仰天长叹,“陛下……此次进攻失利,大辽再度面对西夏时,何来的自信?没了自信,大辽还怎么制衡这片土地?陛下啊!”
他想说耶律洪基糊涂,但这话只要敢出口,回头就会有人告上去。
从古至今,通过告密升官发财的人多不胜数,辽将看看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心腹,这才放心了些。
有人说道:“此次西夏人的战法和当年如出一辙,坚壁清野,然后节节抵抗,最要紧的却是袭扰我军粮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们还是这一套,可咱们就是没办法啊!”
这就好比程咬金的三板斧,看似简单,可你却无计可施,不小心就栽了。
“不过最近西夏人的攻势却不那么激烈了,大家看……”
一个将领指着前方说道:“我军箭矢不多,西夏人对此了如指掌,可他们却并未倾尽全力……看,刚才若是他们从侧翼给咱们一下,阵列怕是就要崩溃了,中军就不得不动……”
“是啊!西夏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将领糊涂了吗?”
“他没糊涂。”辽将的眼中多了些喜色,说道:“传令,这一波之后就缓缓后退。”
“缓缓后退?”一个将领说道:“若是缓缓后退,西夏人会紧紧地咬住咱们,到了那时,咱们是进退两难了。”
“是啊!如是要退,那就留一股骑兵断后,主力全力后退……”
辽将冷冷的道:“难道某的命令无人听了吗?”
不管是辽军还是宋军,军中的规矩大过天,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的趴着,否则就弄死你。
众将哪怕心中不服,却只能按照命令行事。
稍后西夏人的一波攻势结束,辽军缓缓后退。
众将一直在盯着西夏人,他们觉得西夏人应当会些衔尾追击,死死的咬住自己一方。
西夏阵中一阵骚动,旋即安静了下来。
一个将领冷眼看着辽军后撤,周围的将领都在说着些什么,看着情绪激动。
可将领却举起了手,然后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话。
“陛下有令,让他们走!”
西夏人就这么目送着辽军远去。
两军交战许久,辽人在西夏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西夏人抓到辽人就直接弄死……
苦大仇深的两伙人竟然有些惜惜而别的意思,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用意。
等撤出一段距离之后,斥候不断回禀消息,“西夏人并未追击!”
“西夏人原地未动。”
“西夏人埋锅造饭了。”
“……”
操蛋啊!
一众将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就去问了辽将。
辽将神色凝重的看着南方,“陛下让咱们退兵,某本以为会和西夏人厮杀一番方能脱离,可……西夏人……以后咱们和西夏人怕是要变了,对头谈不上,弄不好会成朋友。”
“朋友?”
“不可能吧,两国之间打了多少次了?”
“李谅祚怕是不肯吧。”
“住口!”辽将喝住了麾下,然后说道:“陛下在雁门关败了……”
这个消息隐隐约约的被援兵和押送辎重的人带到了西夏,但大多语焉不详,众将听到这里不禁都急了。
“可是小败吗?”
辽将点头又摇头,“雁门关大败……陛下吐了血。”
“什么?”
因为担心影响军心士气,所以这个消息还未正式通报过来,将领们不禁都呆住了。
“竟然吐血了吗?”
失败不打紧,只要耶律洪基有信心,那么大辽就能反转局势。
可皇帝吐血了啊!
吐血就代表着失望,以及难以挽回的挫败感。
大辽面对宋人时竟然会有挫败感?
这个消息传递的就是这个意思。
辽将点头,“本来这个消息准备封锁,可……众目睽睽啊!这也是西夏人放弃追击咱们的原因。”
一个将领恍然大悟,“是了,宋人在雁门大胜,加上前面的两次胜利,大辽输给他们三次了。连陛下亲征都无法取胜,如今的宋人……强大了呀!面对这样强大的宋人,李谅祚多半是心虚了,所以想和大辽交好。”
辽将点头,“对。宋人这几年越发的强盛了,西夏人被他们击败了好几次,死伤惨重。如今大辽连败三次……宋人会怎么想?”
众人一阵沉默,稍后一个将领叹道:“宋人怕是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会谋划燕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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