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远,当前方传来马蹄声时,禁令被解除。
来人是邙山军,为首的是黄春。
“郎君,辽人就在前方六七里开外,人数不清,不过很安静。”
很安静就代表着对手不弱,沈安问道:“左右可有敌军?”
“没有。”黄春很笃定的道:“小人带着人马疾驰了一夜,并未发现辽军。”
“也就是说,咱们先敌发现了?”赵顼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给他们来一下?”折克行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和狼似的。
“当然!”
沈安的眼睛同样很亮。
王却是步卒,他来的目的是坐镇,以防沈安他们三个小年轻干出些冲动的事来。
可现在沈安和折克行分明就是想搞事,王却却一言不发,
赵顼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要去偷袭他们吗?可辽人会有斥候啊!”
他连这个都知道,让一言不发的王却开了口,“大王不错。”
被这样的宿将夸赞,赵顼有些赧然,“只是常识罢了。”
王却淡淡的道:“可许多人都不知道。”
那些所谓的‘名将’就不知道。
赵顼发现周围将士们的目光中多了些不同的东西,正在琢磨时,就听沈安说道:“邙山军哨探天下无双,所以不必担心辽人的斥候……现在马上出发!”
沈安是先帝称赞的名将胚子,当今官家亲口说的名将,所以此刻他要接手指挥权,无人质疑。
人衔枚,马摘铃,宋军开始加速了。
作为宿将,从出发开始,王却就陷入了紧张之中。
宿将还紧张,这事儿好像是说反了。
可这个年代的夜间行军本就是盲人摸象,关键敌军就在前方,而且按照前面的分析,敌军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这样的精锐定然会在前方和周围派出斥候哨探,没法避过的那种密度。
所以王却对沈安想偷袭辽军的决定有些微词,但却无惧。
等遭遇敌军斥候之后,宋军依旧有时间修整,然后等待敌军的到来,以逸待劳。
大车就在后面,上面带着他们的盔甲和刀斧。
从雄州城出发开始,沈安就让刀斧手们轮流在大车上坐着行军,让他们歇息。
这看着很体贴,和一旦和敌军接触后,刀斧手们必须用悍不畏死的表现来回报这个体贴。
“停住!”
前方突然停步,包括骑兵在内都在等待着。
王却看着前方,他不知道邙山军的斥候在干什么,有些不安。
除去沈安之外,大家都有些不安。
“好了,出发!”
队伍再度出发。
一路上这样的停止经历了三次,当第四次后,王却终于忍不住了,上去问道:“这是为何?难道他们发现了敌军的斥候?”
“对!”
此时距离敌军不远了,沈安的脑子里全是临敌时怎么应变的预案,各种预案在翻转着。
王却愕然,沈安急促的说道:“敌军就在前方。”
所有的争议都结束了。
王却回身,默然挥手。
刀斧手们走到大车边上,相互帮助着开始披甲。
黑夜中,沈安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赵顼却很好奇,“他们会如何厮杀?”
“贴身,和敌军贴身搏杀!”
沈安钦佩的看着黑夜中的那个高大身影,回过头就吩咐道:“全军饮水吃干粮,歇息一刻钟!”
这是临战前的最后休息,此后就是鲜血漫天。
沈安拿着两个炊饼和赵顼往前走,折克行在更前面探路。
“若是被辽人发现了怎么办?”赵顼很紧张,说话时能感觉到颤音。
“那就突击,黑夜中先突击一把再说。”
沈安的战术就是先下手为强。
“你在忌惮辽人?”赵顼渐渐放松了些。
“某从不忌惮他们。”沈安却开始紧张了。
前方的折克行止步,举起了右手。
这是类似于口令的姿势,用于辨别自己人。
黄春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及近后才用力的呼吸。
“辽军……辽军就在前方,五百步不到的地方……”
“人数没法数清,不过看那模样,一万多是有的。”
赵顼喃喃的道:“说好的一万,看来兵不厌诈才是常态啊!”
“你明白就好。”
赵顼能明白这个道理,沈安就觉得此行赚到了。
帝王必须要不断去学习和认知这个世界,他们必须要抛弃软弱和侥幸,近乎于冷酷的做出决断。
“准备动手!”沈安握住刀柄,身后,大军静默站立,宛如树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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