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忠珩看了无奈的赵祯一眼,就端着羊羹出去。
“朕……我无事。”
赵祯觉得自己问题不大,所以不肯忌口,御医们没办法,只好请来了皇后。
曹皇后知道他的意志力薄弱,就劝道:“好了再吃吧,晚些臣妾让人去雄州,专门采买些好羊,一路精心喂养回来。”
赵祯觉得很憋屈,就别过脸去。
“使者们闹腾了?”
“是。”
一直在边上站着的张八年这时才抬头,看向赵祯的目光中多了凝重之色。
“辽使说您的身体大概是不好了,所以不能出来见人……”
“有趣。”
赵祯呵呵冷笑道:“辽人却不希望我早死……为何?因为他们穷。一旦后继者要北伐,不管成功与否,辽人只会更穷。”
他惬意的道:“当年澶渊之盟最大的原因就是穷,大宋再拖下去,辽人就会窘迫。所以除非是倾国之战,否则辽人顶多是数万人的规模,能灭谁?”
张八年心悦诚服的道:“陛下英明,确实是如此。”
赵祯叹道:“十三郎稳重,不过他的性子却有些尖刻,若是辽人激怒了他,说不得就会起兵报复……可北伐却不会,所以朕不担心他。”
他就像是在说后事般的语气让曹皇后有些不自在,就劝道:“官家歇息吧。”
“歇太久了。”
赵祯说道:“骨头都酸疼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仲鍼,那个孩子看似温和,可骨子里却有一股子气,不平则鸣,宁折不弯……”
他突然握着曹皇后的手,低声道:“若是咱们有个这样的孩子如何?”
曹皇后心中苦涩,点头道:“那自然好。”
没有儿子,这是她和赵祯的痛处,时至今日依旧不能释怀。
赵祯松开手,含笑道:“我倒是想通了,孩子是天意,老天愿意给就给,不给不能强求。仲鍼这个孩子……大宋有许多问题,我却懒了,不想动,估摸着这个孩子到时候会大动干戈,那些臣子们要倒霉喽。”
他说的很轻松,曹皇后皱眉道:“可有庆历年的前车在呢!”
“前车是前车。”
赵祯的思路很清晰:“可大宋出问题了,大问题,沈安曾经说不动是死,动了还有活的机会,我深以为然。只是有当年之事在,我却乏了,不肯再动……范文正若是有灵,定然会嘲笑我的胆怯。”
曹皇后叹息一声:“那沈安就是个厉害的,等几十年后,他的城府怕是会更深了,到时候仲鍼和他联手,这个朝堂会是什么样?不过臣妾那时应当不在了,眼不见为净吧。”
“那是命。”
赵祯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摩挲了一下。
曹皇后的脸上浮起了红晕,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赵祯不大来她这边睡,所以有些不自在的羞涩。
“别担心这个,沈安……我一直在令他做事,冷眼看他折腾,算是个懂事的,不会去试探帝王的底线,我取他这一点,否则上次他殴打御史时,我就能把他丢到琼州去,一生不得归来。”
赵祯问了时辰,说道:“往年此刻大朝会正酣,稍后有赐宴。许多使者都等着吃大宋的赐宴,以为荣耀,今年却也不能免,来人。”
“官家。”
“让礼房的准备酒宴,诸国使者汇集一处,令沈安主持。”
“是。”
等人出去后,赵祯笑道:“那些使者在幸灾乐祸,想看朕是否不管事了,朕就让他们最头痛的沈安去,最好闹一场,哈哈哈哈!”
赵祯孩子气的笑了起来,很是得意。
曹皇后问道:“不担心使者们闹翻吗?”
“不担心这个。”
赵祯说道:“闹翻就闹翻吧,我躺在这里不自在,他们若是自在了,我也不舒服,大家一起不自在最好。”
陈忠珩一溜烟跑去了沈家,站在大门外,就听到里面果果的笑声,还有沈安无奈的说话:“好,晚些咱们家再出去玩。”
这段时日赵祯卧床不起,陈忠珩不但要注意汤药和病情,还得要留心外朝的事,一时间忙个不停。
他抬头看着桃符,叹道:“是啊!某都忘记了,现在竟然是嘉祐八年了……”
嘉祐是个不错的年号,八年这个数字也很吉利,所以沈安的心情不错。
“老陈来的正好,今日家中有做好的熏肉,你带些回去。”
沈家过年做了许多菜,沈安拉着陈忠珩进了厨房,看着那堆叠无数的菜,还有挂的到处都是的肉,陈忠珩嫉妒了。
“那么多好吃的。”
“对,某别的不爱,就好这一口,有美食就要享受,说吧,想要啥。”
沈安用暴发户的姿态震慑了陈忠珩一番,然后得了消息就郁闷了。
“既然大朝会取消,那赐宴也该取消,现在赐宴,那些使者还以为这是自己闹出来的好处,以后就麻烦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若是人人都这样,那个当妈的大概会生无可恋。
陈忠珩用叉子叉了一只熏前腿下来,看了一下肉色,满意的道:“这颜色红的漂亮,肯定是美味。嘉祐八年了,要个好兆头,就拿它了。”
沈安一怔,说道:“嘉祐八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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