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不能再死。
他的身躯真的就像是一件宝器,发着淡淡的荧光,凹陷的部分一块一块自行鼓胀,缓慢恢复原先模样。
泰山王浑身上下,更加精瘦,这一次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盯着宁奕,眼眶之中的血气燃烧,像是一盏猩红的长灯。
“你竟然是一个炼体者?”
沙哑的声音在罗刹古城回响起来。
泰山王看着宁奕,语气低沉,道:“世人都说你是继承徐藏意志的天才剑修.......宁奕,是我小觑你了。”
宁奕面色淡然,他压下呼吸,风轻云淡落在地上,重新恢复了一只手压下细雪剑柄的姿态。
他平静说道:“炼体之术,略通一二,不是很懂。”
泰山王呵呵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宁奕看出了此刻泰山王并没有急着发动第二波攻势的心思,那个眼眶空洞的地府阎王,此刻被两具小山一般宏伟的巨人搀扶,呼吸之间,气息逐渐在高涨,先前泰山王想要以第八境与自己一决雌雄,在被千手迎面打了一击之后,他似乎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开始凝聚力量。
宁奕对这一切视若罔闻,他只是保持着一只手搭在细雪剑柄上的动作,看着泰山王,饶有兴趣问道:“地府一共十殿阎王,第十名的小轮转王被我杀了,第九名的平等王被柳十一杀了......他们二人的修为,真实的杀力,就算叠在一起,恐怕也不及你。”
说到这里,宁奕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在远方缓慢点指,落在泰山王分化而出的小山分身之上,他语气调侃,懒洋洋说道:“九具分身,每一具都是九境,足以把小轮转王和平等王捆在一起蹂躏了......你根本就不是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怎么放到地府,只排在第七?”
泰山王木然说道:“自然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我排在第七,说明我只能排在第七。”
“我听说,地府的大阎罗,已经不在大隋天下,这六百年来,太宗皇帝把一切都握在手中,所有圣山和势力,都需要经过他的允许,但是地府隐隐约约超离了这个范畴。”宁奕笑了笑,道:“那位超脱生死的大阎罗,放任着地府开枝散叶,于是就有了十殿阎王,排名第一的秦广王,在三百年前就是大隋第一杀手,跟随大阎罗修行,几乎不出世,排在第二位的楚江王,在灰界之中杀死了两位妖君......前面三位地府殿下,都是星君级别的杀手。以此来看,四殿到六殿的这三位,是命星境界的大修行者了。”
宁奕若有所思,喃喃道:“地府年轻一辈似乎无人。”
说到这里,他笑着望向泰山王,道:“你坐在第七的位子,亦是地府十境之下无敌的位子,为何连曹燃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泰山王嘴角拉扯,冷笑一声道:“你说我连曹燃一根头发也比不上?你有何资格,你凭什么?”
宁奕笑意不减。
泰山王汲取了两座小山的精血,重归气血巅峰。
他仰天长啸,双眼之中,血光满溢,几乎要夺眶而出,罗刹上空,风起云涌,一副血云围绕他头顶旋转,蔚为壮观。
“凭什么?”
宁奕攥拢细雪。
之前,他打出“千手”,仍然不曾拔剑。
罗刹城内,没有丝毫剑气。
柳十一收敛了所有的气机。
此刻,细雪微微出鞘了那么一寸。
绽出一抹寒光。
于是天地之间,便多出了那么一缕剑气。
宁奕淡然说道:“凭我这一剑,可以打得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泰山王瞳孔收缩。
四面八方的符箓,开始不再稳定。
那座屹立在罗刹古城尽头的雕塑,咔嚓一声,绽开一座裂纹。
天地之间,一抹亮光闪过。
重归气血巅峰的泰山王,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硬抗,而是拔腿就跑,双手掠过高个子的魁梧小山,摘下一颗又一颗头颅,囫囵吞枣一般塞入自己腹中,咕隆咕隆下咽之后,气血不断暴涨攀升——
天地之间,有了第一缕剑气,于是便引动了那一整座阵法。
宁奕的脚下,一片平静,以此为原点。
细雪插入大地。
疾风掠过,瞬间荡开。
漆黑长夜,大雨倒灌。
黑夜一瞬变白昼。
柳十一的瞳孔里一片银白。
远方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
瞬间湮灭成为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柳十一浑身已经湿透,他抬起头来,雨还在下。
城内已经一片死寂。
他疲倦望向身旁的女孩,只问了一个问题。
“这是什么阵法?”
女孩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
“小诛仙阵。”
丫头平静看着远方,她的眼里有震撼,也有欣喜,更多的是迅速恢复后的平淡。
她遗憾说道:“残缺的,小诛仙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