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而下的那一刀,狠厉而又磅礴的刀气,遇到了更加狠戾,更加不讲道理的剑意,只不过刹那须臾之间,便被撕裂开来。
砍下那一刀的姜麟,瞳孔收缩,第一时间向后掠去,退回那条漫长走廊,无数的符箓随风而来,就像是有剑仙持剑追杀,每一张飘摇的符箓,都是一道剑气,每一个凛冽的杀字,都是不可避免的一剑!
姜麟从未见过有如此手段,刻画符箓对敌的,这世上一抓一大把,可是把剑意融入符箓之中的,已经是极少数的凤毛麟角,需要剑意与符箓之道尽皆修之。
这个人族小子使用的,这漫天符箓,无数个杀字,每一个字的剑意都不相同,分明不属于他,姜麟难以想象,刻画符箓的那位阵法大师,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剑修,有人单剑行走天下,有人佩戴双剑,三剑闻所未闻,这漫天符箓,是多少柄剑?
他退入回廊,长啸一声,麒麟秘术催动之后,狩水长刀横在面前,无数剑气叮叮当当汹涌而来。
每一道剑气,都凌厉无比。
姜麟双足踩定,面色难看,不断的剑气冲击,砸得他一退再退,在昏暗走廊之中踩出一道狭长沟壑。
他神情晦暗,盯着远方的飘摇符箓,似乎看到了一副幻象。
有人踩着长剑,身后剑气如潮。
姜麟瞳孔收缩,面容有些呆滞,不敢置信,那竟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剑仙?
姜麟一时有些看呆了。
那位年轻的女子剑仙,通体虚幻,神采飞扬,眉眼却清稚未开,衣袂翻飞,身后数百上千柄飞剑追随,伴随她抬手动作,齐齐压下。
数百张符箓齐齐破碎。
剑气平铺长廊。
......
......
跪坐之姿扺掌的徐清焰,怔怔看着这漫天符箓骤然炸开的场景。
无数剑气剑光,从那条走廊内炸碎。
流光四溅。
她好像明白了,坐在桥头的宁奕,在破境之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云雾飘摇,心湖之中。
坐在桥头的宁奕,眯起双眼。
已经破开第七境,心湖彻开,大风大浪过去,浩浩长风掀起。
有个人抱着油纸伞,在宁奕头顶撑开,然后坐了下来。
心湖之外。
徐清焰能够感到,残余的剑气,从符箓中不曾散去,而是轻柔飞来,围绕着宁奕一个人,亲昵地像是一只猫,最后嗤然散开。
宁奕轻声喃喃,念了两个字。
“丫头。”
这是裴烦留给他最后压箱底的符箓。
心湖顿悟,容不得分神。
刀气落下,她便撑开油纸伞,替宁奕挡住,然后在他身旁坐下来。
陪君看云雾桥梁这一端,风起风落。
岁月山河。
......
......
天都城。
剑行侯府邸。
守在府邸外的两位麻袍道者,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这座府邸的男主人了,其实细细算来,只不过月余,但是春暖花开之后,女主人回府,便一反常态。
以往久日不曾出门的丫头,每天都会打开府邸大门。
书院已经被拾掇干净,再没有人来府邸门前挑衅,惹是生非。
丫头每天早上会抱着那盆万年青,晒半个时辰的太阳,下午也是,晚上也是。
但是今天没有。
开门是为了等某个人回来。
今天没有开门。
因为丫头知道,今天宁奕也不会回来。
房间里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木桌,桌子上堆满了阵法,符箓,古籍,史典,房间上方悬着诸多飞剑,每一柄形态各异,被擦拭地十分干净。
趴在桌子上的裴烦丫头,神情显得有些恍惚,她悬笔不决,写了一行字,以一道粗重横线划去,再写,再划去,反复如此。
半晌之后,她放下笔墨,趴在桌子上,阖上双眼,脑海里翻来覆去都不安宁。
在天都居住的时日里,从来不觉得如会如此想念。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即便每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要推开门,就能够见到。
而现在不一样,她推开门,喊一声宁奕的名字,那个人并不会立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红山地底寝宫。
那些剑意符箓破碎,宁奕于破境之时顿悟。
天都剑气府邸。
丫头把头埋在臂弯里,沉沉睡去。
梦里她坐在一座桥头,撑着油纸伞,两个人坐在云雾之间。
裴烦声音极轻的梦呓喃喃。
“哥,我想你了。”
(今天晚了半个小时,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