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奔之中,还是关切地询问。
“跑你的,哪那么多话!”凤无忧不耐烦的道。
说完,眉心却忍不住皱了起来。
一支箭矢扎入她的肩胛,剧痛无比。
还好,能感觉到痛,说明箭上无毒,也不知萧老夫人是从哪里找来的人,但一定是萧家的人,也只有萧家的人,才会在做暗杀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想不到要往箭上抹毒。
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可笑。
凤无忧运用专业知识很快为自己做出了判断,顺带评判了一番萧老夫人的手下,却没注意,因着奔跑带来的晃动,鲜血从前面也在缓缓洇出。
这箭的箭尖已经扎透了她的肩胛,但只透出了个小头,正好刺不到前面的程丹青。
程丹青听着凤无忧的声音,本是想要回头看一下的,但被凤无忧一喝,就没有了回头的勇气。
他埋头奔跑着,可渐渐就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透过衣衫,一直浸润到他的皮肤上。
只一个闪念,他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身形猛地跃起,发狠赶出一段路。
“他们要跑!”后面追着的人中发出一声惊呼。
“别急,上面是死路,他们能往哪里跑!”当即有人回应,这回应安了剩下人的心,他们并未急追猛赶,只是略略加快了速度,继续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程丹青把追击的人甩开一段距离,寻到一个平坦的地方,把凤无忧放了下来。
“你受伤了!”看到凤无忧身上的血,还有她背后摇摇晃晃的箭杆,程丹青一瞬间自责地恨不得去死。
枉他以为就算按照母亲的话去做,至少能保证凤无忧的平安。
可现在凤无忧身上的伤,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小伤,没事。”凤无忧皱了皱眉,不太看得上程丹青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不过就是个穿透伤,脏器、血管,什么都没伤着,到时候拔了箭,最多养一个多月就好,用得着这样吗?
但她哪里知道,程丹青不只是为她的伤难过,更是痛恨自己的背叛和无能。
若非他听信了萧老夫人的话,听从了母亲的安排,又怎么会让凤无忧落到这种险境?
这样的伤在凤无忧看来也许没什么,在程丹青看来,却疼得他连呼吸都刺痛。
凤无忧往前看了看,道:“快要没路了,如果有山崖,你把我扔下去就行。只有你自己的话,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程丹青眸子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凤无忧。
她会有今日之灾,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可她不仅半句怨言都没有,到了这个时候,竟还愿意用一己之命,来保他的平安?
凤无忧远没有程丹青想的这么高尚。
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些杀手是非杀了她不可的,若是他们两人都在这里顽抗,到最后肯定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
可若是程丹青把她扔下去,因为那些人的目标并不是杀程丹青,而且杀了程丹青也不好和程老夫人交代,所以一定不会再为难他,能活一个,总比全死了好。
再说,扔下山崖也并不是必死无疑,说不定有些藤藤蔓蔓,又或者运气再好一点,下面是条冰层不厚的河呢?总归有那么一丝丝的几率,是可以活命的。
把损失最小化,同时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是凤无忧一向的习惯,此时此地,她也不过是把这个习惯延续下去而已。
程丹青虽然对她做了这件事情,可她也看得到他的愧疚,说到底并不算敌人,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的。
万一她死了,程丹青一辈子活在愧疚里,不也是个挺好的选择。
反正不管怎么想,她脱口而出的话,都是最佳选项。
“王……凤姑娘,你不恨我?”程丹青想叫王妃,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哪那么多爱呀恨呀的?我劝你赶紧跑到顶把我扔下去,迟了连你也得一块死。”
凤无忧漫不经心的话,却帮程丹青下定了最后一重决心。
他忽然伸手扯下凤无忧的外氅,然后将一侧的石窝下的草窠扒开,把风无忧塞进去,又把草严严实实地盖好。
“程丹青,你要……唔……”他居然又一次点了自己的穴位和哑穴,凤无忧怒目而视。
“王妃娘娘,我会按照你说的跳下山崖的,在那之前,你就先在这里委屈一会儿。这两个穴位最多一个时辰就会解开,到那时,你再自己想办法出来。”
怎么会弄成这样!
凤无忧大急,从头至尾,她半分要让程丹青为自己去死的想法都没有,程丹青到底是怎么解读她说的话的!
凤无忧死死地盯着他,可程丹青却只是深深地贪恋地看了她一眼,就用枯草把最后一处地方堵严实,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