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要回东藩了。”陈道坚盘腿坐着,推开几案,舒服的伸了一下腰身。
陈道坚眼前是几个小碟,里头是煮的鱼,还有用酱油煮的汤,加上一小碗白饭。
这在倭国这里已经是上等的菜肴,几碟小菜,海鱼,加上酱汤。
如果陈道坚要喝酒,还会上一小壶酒,倭人一样会喝醉,但他们永远用这种小壶来装酒,宁愿喝了一壶再添一壶,而不喜欢用大壶,或是酒坛子之类。
这就是倭人,总是在各种伪装之中来过日子。
陈道坚近来吃腻歪了这些海鱼,很想痛快的来一顿肉,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羊肉,总之是大块的肉就好。
但在倭国这里这个要求也很难被满足,因为他们的大名每天吃的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在倭国大半个月时间,陈道坚接到了南安两次信件,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不停的有海船从东藩经过,停泊,补充食水,看看有没有货物可以购买。
这是一种良好的趋势,这说明东藩已经渐渐成为海船的集散点之一。
陈道坚终于彻底完成了任务,准备回国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轮流接见了在这里的吏员,二等司吏张伯甫已经因功升为一等令吏。
陈道坚感觉是东藩那边有意调整,随着商约达成,这边的驻地办事人员会大幅度的增加,派驻官员还有些为时尚早,但提高吏员等级还是相当必要的举措。
倭人一方,对东藩侯府的政体格局还不是太了解,但一个一等司吏驻此,应该能叫倭人相对满意了。
今天张伯甫在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矮小精壮的汉子,进屋之后,两人一起抱拳一礼,张伯甫目视陈道坚,那个汉子则两眼警惕的扫视着全屋。
这是军情司的人惯有的习惯,陈道坚甚至知道,如果他们更警惕些,也会打量出路和规划逃生路线,但不会做的更加明显。
“这位是军情司的邓主事。”
张伯甫介绍道:“军情司派驻在外的分部,在倭国的就是邓主事主持。”
陈道坚轻轻点头,示意明白。
判军情司的是金简,少年牙将出身,开初人们只是以为君侯放了一群心腹在身边,后来才发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两年来不管徐子先手头有多缺钱,往军情司拨付的款项却一直没有中断过。
现在军情司的规模已经相当庞大,其余各司的吏员加起来才五六百人,而军情司的人员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每到年底孔和带人盘帐时,常常为军情司的开销而感觉相当苦恼。
现在倭国这边已经有军情人员了,外派的军情司派在各路和各府州内,分司的规模视当地的重要程度而定,派在倭国这里的应该是一个分站,可能会有十余人,分别结好倭国的高层和僧人,商人,也可能是普通的酒家伙计,分各种渠道来收集情报。
外派人员在陈道坚看来也是相当优秀,比如眼前这个邓方主事,按级别是吏员中的一等令吏,比张伯甫此前还高一级,但一直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小吏,恭谨奉上,并且已经学习了倭语,甚至还懂得倭人的文字。
陈道坚只能感慨,这个部门不愧是花重金建立起来的重要部门。
邓方跪坐在陈道坚对面,沉声道:“最近几天我们突然发现,倭人方面在囤积粮草,并且在肥前,出云等诸国布置长垒,大内家在调集兵马,大约有一百多骑兵,一千多武士在海边构筑的长垒边缘驻营,在他们的几座要隘大山之下,大量的足轻在聚集,据我们观察,大约是有一万余人。”
陈道坚面色沉毅,乍听到消息时并不为之所动,到最后才点头道:“这么说来,倭人不可能是虚张声势,在欺诈哪一方?”
“是的。”邓方和张伯甫一起点头,都道:“若是这样虚张声势,代价太
大了。”
张伯甫补充道:“大内家出动大军,要向四周的藩国交代,室町将军,细川家等大名都会接到通知。所以如果是要迷惑咱们或哪一方,这样做的动静都太大,太蠢。”
“所以真的是大内家受到了威胁?”陈道坚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现在康天祈的舰队有什么动向?”
邓方眼底深处有一抹欣赏之色,眼前这个后生,确实是思维敏捷,考虑事情的角度相当周全,没有疏漏。
怪不得会以现在这个年龄,就担任往倭国的正使,全权代表南安侯府。
而陈道坚也是不负所托,已经与大内家,还有室町达成了协议,并且和诸多的倭国巨商,也是签定了商业合作的条约。
邓方很快垂下眼皮,说道:“我们在康天祈那边还没有人手,为了得到确切的消息,昨天晚上我带人亲自潜到海边山崖上,亲眼看到那边的港口在集结战舰,船帆都升上去,床弩和投石机都打开了,不少海盗在磨刀磨枪,看样子在准备交战。”
“明白了。”
陈道坚起身,对张伯甫道:“给我安排一下,先派人投书,我去求见康天祈。”
“是,听正使大人的安排。”
张伯甫没有多话,虽然南安侯府的人和海盗诸王之一的康天祈见面相当不妥,但到了这个地步,不见面显然是不行。
南安侯府的人也是明白,康天祈对东藩还是抱有善意。
事实就是如此,若不是康天祈同意,倭人不管是室町方面,还是大内家,都不太可能同意与南安侯府商议协约。
这个事儿是明摆着的,倭人们心里明白,陈道坚也是清楚。
“希望是虚惊一场。”在等候沟通的空当,陈道坚盘腿端坐,内心默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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