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诸多大员在内俱是在半夜奔赴城头,在寒风中站了半个晚上,只是因为侯官县城一带也有火光和喊杀,众多要员担心会威胁到福州的安危。
然后是今年兴化军被袭之事,朝廷也为之震怒,虽然知道陈于泰是痼疾,两府没有因此而责罚任何人,但朝廷的不满也是相当明显。
可以说陈于泰是福建路大佬们的最重的一块心病,海上五盗虽然也有威胁,但这种威胁化为现实需要长久的时间,可能是一两年,甚至是三四年时间之久。
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很可能某大员已经成功调任离开,五大盗的威胁也就与其无关了。
最叫林斗耀,郑里奇,杨世伟等人烦忧的就是这个陈于泰,而对福州在内的半个福建路来说,陈于泰的威胁都是如附骨之蛆,叫他们寝食难安。
“林大人和郑大人都不方便直接过来……”杨世伟坐在篝火旁边,地方简陋,天黑之后不宜行船,今晚就只能住在被几乎夷为平地的荒岛之上。
杨世伟对此毫不在意,他看着徐子先,沉声道:“明达你这半年多来,做一件事,累得老夫跑一次,不过,每跑一次,老夫都不觉其累,只觉得无比开心。”
徐子先笑着道:“大府实在是过奖了。”
“这一次你沙汰老弱厢军,赶走了不少军官,人人都觉得你在争权夺利,巩固岐州的地盘,包括老夫在内也是这般想的。”杨世伟道:“现在才知晓我们都错了,他们真是浅薄可笑,老夫也是如此。”
杨世伟沉思着道:“厢军看来是烂到根底了,来日还有很多用武之时,明达,你是否有意将整个福州的厢军都抓起来,淘汰老弱,劝退革除刁滑疲惫无用的,将不合格的武官清退出去……福州有城防两营,提刑使司一营,江防三营,厢军以城防,江防为名的皆类比于禁军,实际人数还要多一些,一万三千余人,如果都练成南安团练这样的,将来有大股海盗来袭时,福州好歹有自保之力。”
徐子先微笑道:“大府过奖了,我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强,而且想提调福州厢军,名实不符,也很难着手。”
“此次明达立下的大功,足以任福建路观察使了,别的军州老夫不知道,但福州一府的厢军,任凭明达处置安排,钱粮上,府里也是尽量供给,与南安团练相同。”杨世伟道:“我想对上保举,又怕乱了明达自己的阵脚,未知明达自己如何是想?”
徐子先心中略觉矛盾,而且也笑起自己的浅薄来。
在此之前,他一直的打算就是在东藩南安和岐州练兵,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忽略了地位变化和威望增长带来的实际的好处。
不仅齐王有意把全路的厢军交给他,推动福建厢军变革,就是眼前的杨世伟也是如此。
想来林斗耀不会反对,郑里奇也会鼎力支持,如果任一路观察使,对全路厢军俱有整训编练的大权,虽然不能调度,但有杨世伟的支持,将福州的一万多厢军抓在手里,似乎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首要还是大都督府的支持。”徐子先想了一想,说道:“岐州这里,暂且也不能脱身,还请大府稍留一些时间。”
“好,很好。”
徐子先这样的态度就说明其已经答应下来,杨世伟当然十足欣慰,他虽然才五十多不到六十年龄,但须发皆白,在福州府任上多年,一直为地方之事劳心劳力,如果能在卸任致仕之前看到福州地方安稳,百姓安享太平之福,对这个三品的一府之首来说,也是足堪欣慰了。
“明达你即将再次声动天下……”杨世伟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战死武卒的尸身已经被运走,重伤的武卒也被军医看护着回南安进行治疗,留下来的只有轻伤并且已经受过治疗的武卒了,但不管怎样,还是看的出来当时战场的惨烈与血腥。
最触目惊心的当然还是放置着首级的地方。
一千六百七十三颗首级,摆放的整整齐齐堆放在码头处,福州来船正在将这些首级一一装船,在装运过程中,已经有不止一个水手跑到船舷边呕吐了。
“跑了三百余人。”徐子先道:“很可能是往澎湖,东藩一带跑了,所以南安团练水营还要时刻警惕,以防这些海盗残部生事。”
“大战之中,能到如此地步,也是难能可贵了。”杨世伟随意的道:“明达是我福建现在第一能战的大将,底下澎湖,东藩的防务,当然也要你多费心,我想连萧大人也不会多嘴说什么。就算有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理会。”
杨世伟又笑道:“再者说东藩等若明达你的分封之地,虽然我大魏宗室没有实土封藩这一说,但东藩岛就那么多地和人丁,说是分封给你,倒也不能说是错了。”
“我自家的事,只能自家多操持了。”
“正是如此,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