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兴许第二年崔护在城南见到了那位姑娘,只是今非昔比,旧年绝色昙花的女子,而今发福了,或变丑了,兴许是哪个地方不尽人意,不入崔护眼,崔护为弥补遗憾,题诗一首,即便是遗憾没有寻到姑娘,也总比失望要好。
崔护心水的,是去年惊鸿一现的姑娘。让李富贵久久不忘的,是多年前在大雨中绝艳冶丽救他于危难中的碧西双。
她往往如此,总喜欢把人性最丑陋龌蹉的一面翻出来。
“我心疼她。”李富贵低头,额前的碎发掩住了眉眼。
“心疼?”轻歌冷笑一声,道:“那你可知道她曾心心念念欢喜了自己师傅十几年?嫁给南冥皇子为小妾,被逼入青楼遭人践踏,你可知道?”
轻歌重复问了两遍,若是李富贵不介意这些,她也希望两人能终成眷属。
李富贵瞳孔紧缩,身体哆嗦着,呢喃:“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起初,富贵堂刚建立时,他尤其留意南冥的事情,当时徐旭东跟他提过一个女人嫁到南冥,后来被抛给青楼,往后又突然失踪。
他只是一笔带过,根本没有多想。
也是,南冥和迦蓝的关系很是紧张,碧西双嫁过去时,不是以迦蓝大长老首徒的身份,而是无家的孤女,无虞也有意隐瞒此事,故此,富贵堂势力再大,也很难查到碧西双的真实身份,即便李富贵和迦蓝院长安溯游有着浅淡的交情,往来也会喝喝小酒。
“那么,现在你又是什么想法?”轻歌逼问。
碧西双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她不希望碧西双有第二次,李富贵是个好人,可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是个好男人。
“我想娶她。”
深浓的夜色里,男人抬起头来,道。
“她的身子不干净,容貌也不倾城,甚至心里都没有你,哪怕这样,你也想娶吗?”轻歌挺直了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咄咄相逼。
李富贵道:“哪怕这样,我也想娶,此生,非她不娶!”
“好,记住你今日的话,他日你若敢负她,你就是下一个江海。”轻歌往金漆大门内走去,怀里的小狐狸懒散的蜷缩成一团,纷然如火。
李富贵想起江海死时的样子,一阵胆颤,这女人,太心狠了。
他突地想起,他是一剑灵师,她还只是个先天八重的基础修炼者啊,他竟然在怕她!
李富贵窘,真是越活越不如前了。
*
镇长府。
漆黑昏暗的房间里,门和窗皆用木板钉上,一丝缝隙都没有。
盘腿坐在床上身着雪白里衣的女子,头上发髻斜插鸾凤步摇,一缕青丝自耳边垂下,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透着一股病态,琥珀般的双眼,散发出骇然的死气,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行尸走肉,可她的神智却是那样清晰,恨意也这么浓烈。
龟形的罗盘悬浮在她面前,四角有水蓝色的光华,似深海倒翻,有清风习习穿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