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进攻的并非是自矮山前来防御的诸阵兵势,伴那边旌旗招展,城中自有战将领本部出城。
各队足轻城门鱼贯而出,作为留守城池的精锐队,足轻各个背负花枝招展的背旗,阵笠似墙长枪如林,在一名留守万石领主的率领下朝王如龙左翼袭去。
王如龙掀起头盔顿项,一手按刀一手伸向耳后挠着发痒的头皮,难受与舒坦的表情同时混在脸上,末了弹着指甲里挠痒痒留下的污渍,十分嫌弃地转头望向身旁跨马的李如柏。
广府狱霸扬臂指着竖起的明字大旗,道:“这么大的明字他们看不见,就派出来几个小百户?”
正要挥动令旗召唤炮击,李如柏踱马上前拦住王如龙,道:“将军别急,真正的敌人在那边,不让敌军摸出虚实。”
说着,李如柏抬起二指在马前微微比划,四个由女真、朝鲜兵组成的百人队在阵形交替间向左翼移动,他们之后还有五十余辽东铁骑缓缓打马——临阵作战,这些辽东大爷也息了玩乐之心,各个紧握兵器神情肃然,顶着高耸的三叉戟盔枪在兵阵后缓慢移动。
左翼阵势之前,一簇簇羽箭扎于浅土,手持檀角弓的朝鲜射手静立于后,看着缓缓压上的山名足轻,等待百户的射击命令。
对面冲过来只有不到三百兵,李如柏却用上四个百户、五十精锐家丁,让广城狱霸觉得不快,两手一叉抱臂胸前:“咱还打不过他?”
“打不过。”
“倭兵不堪一击,武士却很凶猛,因其所处地域,轻大军重勇武,一旦巷战、或同兵力野战,朝鲜兵、卫所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寻常卫所军,戚帅陈帅练的不算。”李如柏侃侃而谈突然想起陈沐这个特例,特意补上一句,这才接着道:“但也并非无敌,单打独斗,我阵前女真兵能揍他们仨,在这,比蒙古兵朝鲜兵都好使。”
王如龙抱着手臂瞄了一眼阵前一水六尺大块头的女真兵,又看看列着枪阵分队进击跟蒙古马差不多高的山名军轻笑一声。
战争终究不是泼皮打架,比拼的是战斗意志,大明与朝鲜的农兵习惯了防守,蒙古兵习惯了掠夺,这在战争中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女真人是黑山白水之间的猎人,倭人则是富士山下的穷光蛋,他们出门打仗才是真玩命。
至于日本这个时代的普通足轻,大致上与卫所军差不多,他们长在小军阵、明军长在大军阵,这不是他们本身的素质决定的,而是两国下级军官与上级军官的区别——作为下级军官的武士能活到这个时候,不论战斗的层次是斗殴烧田还是杀人盈野,大多数人可以说身经百战。
其他的差别不大,说到底,别管卫所军还是足轻,都只是士兵的意思罢了,但凡战斗中有利而符合将军命令的事,他们都会去做。
双方两个军阵转眼已近数十步,足轻队中的弓手自侧翼准备拉弓,朝鲜兵则在更早的时候仗檀弓发起袭击,阵前的女真兵稍稍散开,操持着猎弓并未加入第一次投射——普通女真兵用的弓不如朝鲜檀弓射程远,酋长出身的女真小贵族使用长梢大弓是为射的是重箭,他们要等待最优秀的开弓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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