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交出太后王婵儿、陈德、襄王杨林等人,监押他们沿汉水上游的河谷山岭往西翻越前往松蕃,而不是北上直接去投蒙兀人。
当然了,要是吕轻侠、周元他们到松蕃后,再掉头绕去秦州、岐州,决意跟赵孟吉、王孝先他们掺合到一起,这也不是李知诰能决定或该负责任的事。
想到这里,李知诰即便知道没用,还是忍不住跟姚惜水说道:“梁国两帝皆已身故,梁国也换了新主,也快差不多里里外外都脱胎换骨了,前仇旧恨也应该烟消云散了。你我既然以前朝后人自居,而河淮、江淮等中原之地,栖息繁衍又何尝不是前朝旧民,不管夫人跟周元他们如何选择,你怎么都不该去助胡虏铁骑践踏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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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吕轻侠、周元他们撤到梁州境内,数百人入驻梁州城北三十里外的一座石寨,由钟彦虎率三百多兵卒护卫,这也可以说是晚红楼最后的嫡系力量了。
李知诰还在石寨附近派驻一营兵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限制他们与外界联络。
还是等郝子侠率两千人马将石寨团团围住,姚惜水进寨子里来,他们才知道河洛发生了怎样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梁帝身故,韩谦竟然得禅让成了新的大梁国主?”
“李知诰他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宁可屈居韩谦膝前为臣,也要驱逐我们?”
周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难以想象眼前所正发生的这一切。
陈德坐在案后,想到这些年虽然身为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名义上侍卫亲军的最高统帅,但作为傀儡却受百般摆布,看周元他们临到这时如丧家之犬,忍不住讥讽道:“这些年,你们总算还是彻彻底底的斗不过韩谦啊……”
“你有什么得意的,韩谦那狗贼点名指姓的要将你们带去东湖,必然也是作为筹码跟楚廷谈判,你当真以为你陈家老少十数人能逃过满门抄斩?”周元狰狞的说道。
陈德脸色灰败。
他心里也很清楚,王婵儿作为延佑帝的生母,在被韩谦交到金陵后,沈漾、杨致堂还真未必会直接杀她;而襄王杨林也才五岁幼儿,多半也是废黜之后幽禁起来,唯有他最有可能会被视为刺杀宫变的主谋,当作替死鬼推出来处以极刑。
不过,陈德也清楚知道命运不会再给他挣扎的余地了,他这时候也只是闭眼坐在那里,对周元后续的话也都充耳不闻。
“夫人,我这些年也是厌倦了,不管此去金陵会得何等的惩处,夫人允许我服侍太后这最后一程吧!”春十三娘心灰意冷的说道。
“你……”没想到春十三娘宁可去金陵受死,也要跟他们分道扬镳,周元气得浑身都快哆嗦起来。
吕轻侠沮丧的挥了挥手。
韩谦给的条件足够宽厚,宽厚到李知诰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李知诰直接派兵马围过来,然后再使姚惜水进寨子通风报信,也是不给她们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起来她们千算万算,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梁帝朱裕身故之前,竟然会做这样的选择!
这也将她们之前所预期的最后一丝机会击碎掉。
萧衣卿到这时候没有派人进梁州,显然也很清楚梁州没有他们的机会了,他们这时候或许会重点去做信王杨元演的工作。
这也意味着她们已经沦为可有可无的弃子了。
而三个月来,寨子的众人仅有平时三分之一的口粮供应,笨重的铠甲都未必能穿得动,除了将人交出去后黯然离开,还能有什么选择?
她们现在将人交出去,李知诰还会念旧情,给她们脱身的机会,她们要是反抗,当真以为姚惜水在寨中,李知诰就不会下令进攻,那就太幼稚了。
半生皆在统兵治军、征战沙场,哪个不是心硬如铁、血冷似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