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村里住的富翁出钱回来搭棚唱粤剧,很多人都去看,陈九和老婆最喜欢,也都在场。这是一出悲剧,大家都看得入神。正在看的时候,不知何时,陈妻也跟着唱起来,而且唱得特别好。陈九很惊讶,虽然他俩喜欢看剧,但两人都是大老粗,没上过什么学,哪里会唱戏。现在看到妻子居然唱得比演员都好,不免意外。
周围的村民渐渐都开始注意陈妻,忘了看台上的演员。陈妻越唱越起劲,还流下眼泪,有人低声过去问陈九,你老婆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学的粤剧,而且还这么投入,好像不太正常。没等陈九打断妻子来问,她却自己停住,抽泣着:“以前,我最喜欢看这出戏,可他不让……”说话的嗓音也有了变化,似乎苍老了二三十岁,像老太太。
“谁敢不让你看?大口九最怕老婆啦!”有人起哄,大家都笑起来。
陈妻说:“重病的时候我要看,可他偏不给,说不吉利,结果到死我也没看成。现在却又看到,心里真是难过。”
村民笑得更厉害,陈九也觉得老婆今天怎么这么能出丑,却见陈妻突然变脸,生气地说:“死了也不让我安生,还偷我东西!”这话让陈九多少有些心中发慌,就去拉她想回家。
陈妻用力甩开,指着陈九厉声道:“你老婆用锄头扒开我的衣服,还拿走我的玉佩、簪子和耳环,快点还给我!”陈九手脚发抖,在村民的哄笑中,陈九抱起老婆跑出人群,回到了家。
在家里,陈妻仍然在大骂,不光声调奇怪,说话的身份也似乎都是另一个人。陈九虽然没文化,但却很迷信,越听越觉得和老婆偷拿了那棺材里的东西有关。好在没多久,老婆就沉沉睡去,陈九也就把心放下了,希望次日醒来就没事。
当晚,陈九出去尿尿,在床上没看到老婆的身影,以为她也去了,就在院子里的厕所门口等着。几分钟后也没见老婆出来,喊了几句没应,进去发现根本就没有老婆。他四处寻找未果,联想起昨晚看戏时候的事,就跑到之前挖出棺材的地方,果然,借着月光,远远就看到老婆站在那个土坡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自从村长带人把那口棺材移走之后,这片土坡就被挖平,也翻了地,正准备撒种子。陈九来到老婆面前,轻声问你在做什么,陈妻转过头,瞪着陈九:“我在这里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让我搬走?”
陈九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伸手去拉,只好以言相劝。陈妻冷笑:“我还要住回来,再把偷的东西还给我。”然后,陈妻又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陈九找到村长,把老婆梦游的事说了。村里人都迷信,村长为了照顾陈九,只好差几个人再把之前移走安葬的那口棺材和尸骨又挪了回来,那几个条石也归回原位,土坡保持不动,没打算再种菜。即使这样,陈九也心里没底,因为他很清楚,玉佩翡翠耳环之类的东西已经卖掉,不知道那个死的老女人会不会继续纠缠。
让他说中了,半夜的时候陈九觉得脸上有动静,睁开眼就看到陈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站在床头弯着腰,把脸对着陈九的脸,鼻尖几乎都要贴上,喘的气能感应到。陈九吓得大叫起来,还撞伤了老婆的鼻子,鲜血哗哗流,可她却似乎完全没感觉,缓缓对陈九说:“把我的东西拿回来,那是老爷给我的……”
从那以后,陈妻就经常精神恍惚,锄地的时候也走神,差点用锄头把陈九弟弟的脑袋打开花。陈九给那个古董贩子打电话,说了想回购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