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并没在意,觉得年轻人偶尔梦游,估计就是睡糊涂了,但也留了心,晚上睡前把房门用锁头给锁上。毕竟是平房,河又离得近,不太安全。可没想到过些天小谢又梦游了,而且还会悄悄拿钥匙开锁,出去梦游。
有时候是去河边站着,有时候能一直走半个多小时,来到偏僻的树林和火车道旁,父母每次找到小谢,他不是站在铁轨中央,就是在树林里抬头盯着歪脖树看得出神。小谢的父母慌了神,开始去医院找大夫。
可医生也没辙,那时候中国才开始改革开放,社会还很落后,医学也不发达,根本没有能治梦游的方法,最多就是开些镇静类的药。可这些药对小谢完全没作用,他仍然时不时地梦游,每个月至少得犯两次病。
小谢的父母很头疼,医院不管用,邻居和亲戚劝他们在当地找巫婆和神汉,或者请大仙问事。小谢父母不迷信,最反感这种事,死活不同意,可儿子梦游症越来越严重,最严重的时候竟发展成小谢在学校午休,也会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踩课桌打开窗户往下跳。
幸好学校只是二楼,只崴伤了脚,学校怕担责任,让小谢父母把他先领回家,什么时候治好了病再回来,暂时休学。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谢家人只好听从劝告,开始四处托关系、问偏方,找高人。按理说湖北有不少这种人士,灵验的也很多,可在小谢身上都成了例外,全不管用,还被两个人给骗了好几百块,在当时可是巨款。后来小谢的父亲记起他在湖南有个远房姐姐,好像认识会驱邪的亲戚,还很灵。
病急乱投医,写信给这位住在湖南娄底的远房亲戚,谢父的堂姐是个热心肠,很快就回信表示,立刻来湖北仙桃谢家看望这个远房侄子。她来得比信都快,没两天,小谢的堂姑就到了,再过两天,谢家才收到信。看到小谢,堂姑觉得除了精神头不是很足之外,没什么问题。当然,梦游症一般都看不出什么。
“我在你家里住几天吧,看看情况。”小谢的堂姑说。谢家人当然同意,堂姐在单位是个副科长,有些权力,到居委会打电话回单位请了假,就在谢家暂住。过了六七天,小谢再次梦游,被堂姑亲眼看见,她说:“看来挺严重的,我有个表舅是苗族人,住在云南腾冲,他家几代都是巫师,在当地很有名词,远村近邻凡是要举行什么仪式,还是谁家人有撞邪,都是那个洪表舅出面施法。”
“那我们带着英伟去找那位洪表舅?”小谢的妈妈连忙问。他堂姑点点头,说会告诉他具体地址,到时候他们直接去找就行。
就这样,按着小谢堂姑写的纸条,谢家三口人从湖北来到云南,在腾冲县的某镇某村找到了这位洪表舅,也就是小谢的远房舅爷。这村子左右住的都是苗族,生活条件比谢家的湖北平房还要简单,甚至简陋,但在村民眼中,洪家人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而洪老伯就是精神领袖了。
洪家有个独门独院,好几间房,却只有三口人,洪舅爷和一儿一女。他的女儿叫洪霞,和小谢同岁,都是十六;儿子叫洪班,十四岁。洪舅爷也才四十出头,跟小谢爸妈的年纪相仿,比那位远房堂姐还小几岁,但按辈分却是他们的舅舅。他性格比较沉默,很有巫师的派头,儿子洪班完全随他,也是说话不多,但人很好;而洪霞就不同了,她长得漂亮,个子高挑,看起来就像十八九的大姑娘。对小谢挺热心,还爱笑,小谢对她很有好感。
在听说小谢的事之后,洪舅爷就开始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翻眼皮、看后背、查舌底,最后洪舅爷坐在堂屋的正厅,在地上点燃了几柱香,开始念着什么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