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瑛等人从卫生间出来,用湿纸巾擦着衣服上被我喷到的汤点,表情很不爽。我连忙过去道歉,男店员苦笑:“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也给我们分享一下?”我说了刚才的红眼苍蝇,他撇撇嘴,似乎觉得并不好笑。
晚上八点多钟,我在酒店躺着,翻看手机中的通讯录,寻找有姓江的客户。手机能容纳一千条电话本,我也找到不下十名姓江的客户,有男有女,其中男顾客七个。因为销售日记在泰国表哥家的电脑中,所以不知道这七位姓江的人都是什么地方人,什么职业,请了什么东西。
正在我无聊得只能玩手机时,又有电话进来,接起来听,他说:“我说田老板啊,你这个佛牌到底能不能便宜?要是能我就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口浓浓的河南话总是让我想笑,和他通话,怎么也无法和请佛牌联系到一起,而像是在菜市场买菜的讨价还价。
我说:“不能便宜,在泰国,佛牌和中国寺庙中的观音佛像一样,不能叫买,而得称为请。请神有讨价还价的吗?再说便宜的效果也一般,你想要也行,多少钱的我都有。”老赵连忙说没效果可不要,我问他的职业,老赵支支唔唔地说在家务农种地,我心想这人撒谎还是没经验,一是迟疑不决,二是令人无法信服,务农的请什么佛牌!
我这人天性好奇,尤其做了这个行业,对客户的情况非要了解清楚不可。“你要是不说实话,这佛牌请回家的效果也不好。我们这些人是专门在泰国寺庙帮助善男信女请佛牌回家供奉和佩戴的,你要是骗我,就等于在骗鬼骗神,能行吗?”我说。
老赵笑了:“田大兄弟,你不用吓唬我,江老板都和我说过了,你就是个牌商,和他一样,倒买倒卖的!”
听到这番话由老赵用河南话说出来,让我特别地沮丧。连农民大叔都知道我们这种人只是佛牌商人而已,你说这生意还怎么做。我说:“不管什么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价钱没商量,四千一个、八千俩,你愿意请咱就谈,舍不得钱就算了。”
没想到,老赵却说:“买啊,怎么不买?要是不买我还给你打电话啊,这可是国外长途啊,我得到县里找个话吧才能给你打,一分钟好几块钱呢!”
既然套不出老赵的职业,那我也就懒得问,农民愿意戴着佛牌种地,那也是他的自由,我不干涉。但以我的职业敏感性来判断,这个老赵首先肯定不是什么种地的农民,至少不是以这个为生的,而且从事的职业也不是什么正经行当。既然这样,我说:“你要正牌还是阴牌?要是正牌的话,两条五千就够,要是阴牌就得八千块。”老赵问什么叫正牌和阴牌,我就给他简单讲了原料和效果的区别。
这种话,我平时给客户讲过无数遍,自己都要吐了,大多数客户听到阴牌中有阴料,比如骨灰之类东西后,都会害怕甚至退缩。我原以为像老赵这种农民会更害怕,万没想到的是,老赵居然马上说:“要阴牌,田大兄弟,我就要这种阴牌!”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我怕他听错了,又确认了一下。老赵还有些不耐烦,说阴料有什么的,要说活人我还真怕,可就是不怕死人。
既然他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正想把电话挂断,老赵忽然想起什么事:“哎,对了田老板,这个辟邪的佛牌最好是能治梦游的。”
我连忙问:“你有梦游的毛病?”老赵说是啊,都好几个月了,要不咋想辟邪呢。我问具体都是什么症状。
老赵说:“就是晚上总去各种地方,有集市、有别人家、还有被鬼追着跑的,第二天起来,脚上全是大水泡,可他妈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