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江彬却如一尊杀神,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他只仰着头,继续看着高台上的天子。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令这君臣和禁卫们都惊呆了。
马文升最先反应过来,他本就跟在江彬的身后,立即大呼:“江彬,你在做什么?”
这是带着威严的斥责。
他是堂堂兵部尚书,任何武人在他面前,哪一个不是唯唯诺诺?
可现在,江彬背对着他,身子依旧纹丝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身后,那杨勇已是走上前,直接一巴掌将马文升打倒,口里大骂:“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这老狗说话……”
马文升本就老迈,这一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巨大的力道,令他整个人摔下去,跌了个嘴啃土。
此刻,他既是疼的龇牙咧嘴,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捂着嘴,倔强的爬起来,口里喷出一口血,却大呼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是我大明的将士啊,难道你们就不怕……”
早有两个蔚州卫的士兵,一把将他按住,有人狠狠将他重新踢倒,待他跌跌撞撞要起身时,却被其中一个士兵提起靴子,狠狠的踩在马文升的背上。
马文升瞬间动弹不得。
他怎么也想不到,前几日,这一群在自己面前还如羔羊一般的丘八,居然……反了!
马文升岂会不知道问题的严重,他恐惧到了极点,虽被人踩着,却还是拼命的挣扎……只是……凭着他一个老人,如何是这身躯强壮的丘八对手。
江彬骑在马上,依旧仰视着弘治皇帝。
而此时的高台上,已陷入了混乱。
高台下,禁卫们开始大呼起来:“救驾,救驾……”
如潮水一般的禁卫,瞬间开始涌向高台,组成了人墙。
江彬大笑道:“陛下……没有受惊吧。”
他放声大喊,高台上的弘治皇帝听了个真切。
百官们随扈着弘治皇帝,有人扯着皇帝的衣袖,低声道:“陛下,快下高台,让禁卫们抵挡一阵,切莫让贼子得逞。”
又有人道:“可立即固守待援,此是京城,何惧之有。”
张懋护在弘治皇帝身前,已是怒极,说不出话来。
事情真的太突然,弘治皇帝也是慌了。
可随即……
他开始慢慢的冷静。
看着高台下的江彬,这个此前还温顺的将军,还自称为了效命,而甘愿赴汤蹈火的人。
弘治皇帝咬牙,怒不可遏的道:“江彬,你这是要做什么?”
“朝廷出了奸贼,臣等当然是来诛贼的,这乱臣贼子就在陛下的近前,陛下难道还不知吗?”
弘治皇帝气得颤抖,却还是问道:“谁是贼?”
“太子!”江彬厉声道:“太子昏聩不明,遗祸天下,这样的太子,若是克继大统,迟早要生灵涂炭,我大明……国祚也就尽了!”
弘治皇帝气的瑟瑟发抖,一旁的萧敬已跪倒在弘治皇帝的脚下,拉着他的长袖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除此之外……”江彬依旧大喝。
身后的蔚州卫官兵,并没有因为江彬的叫阵,而站着不动。
而是似乎早有预谋一般,早就一分为三,一队径往辕门,两队左右列阵于禁卫们的侧翼,做好了冲击高台下的禁卫的准备。
江彬继续大吼:“除此之外,还有齐国公……齐国公巧言令色,仗势欺人,天怒人怨,天下的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此国贼也,不诛,如何平息天下军民的愤慨,就请陛下……立即交出太子和齐国公,下旨另立宗室贤良为太子,再下诏书,退位让贤。如若不然,陛下不将人交出来,那么……卑下便自己去取,到了那时,若是有人因而错杀,可就怪不得臣了。”
弘治皇帝不禁冷笑。
眼前这个人……居然想要效仿自己的祖先文皇帝,竟也打起了清君侧的名号。
他更无法想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弘治皇帝冷冷的道:“可朕若是不许呢。”
“不许,那么就别怪卑下不客气!到时,也由不得陛下!少不得到了最后,玉石俱焚,陛下与诸卿,都在此留下性命吧。”
随即,江彬一声怒吼:“弟兄们……”
“在!”
无数蔚州卫士兵一齐呼应。
这些人跟着江彬,在蔚州不知做了多少杀头的事,个个刀头舔血,此时疯狂起来,自是杀气腾腾。
江彬大吼:“当兵吃粮,咱们给朝廷卖命,吃饱了吗?”
众人纷纷道:“饿!”
江彬便又大吼:“若不是跟着老子,你们到现在……还得饿着。当兵和当贼,一样的道理,无非……就是一口饭而已,狗皇帝不给咱们吃肉,我们自己取肉,成了,就是吃香喝辣,不成,无非一死而已。”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