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们意识到,可能江南一场叛乱,即将开始。
而更可怕的……却是整个南直隶和江浙等地。
突然没有商贾来收生丝、茶油、酒、棉花,这些经济产物,对于囤积了许多货源的士绅们而言,不啻是雪上加霜。
原本各种流言蜚语,就已闹的人心惶惶,现在不肯收购,更让局面变得不安。
地价开始徐徐下跌。
当然……因为绝大多数的土地,毕竟垄断在那些大士绅手里,自然而然,这下跌的还是有限。
齐志远听说朝廷派了大军来,心里反而踏实了。
看来……朝廷没有轻信那钦差的话,若是当真轻信,根本没有必要调兵,只需下一道旨意给魏国公府,魏国公府得了旨意,势必振奋,立即开始调兵,铲除曹元为首,齐志远等人次之的一群党羽。
可突然调兵,说明朝廷对于魏国公府还是有极大的防备,毕竟,这江南的兵权,大多数还是掌握在魏国公府手里。
齐志远松了口气,自己的恩师……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接下来,魏国公,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自己稳坐钓鱼台,反正……这一场的阴谋,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把柄,尤其是恩师一死,死无对证。
只是……唯一让他烦恼的,却是土地的继续暴跌,毕竟他打出的乃是七伤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放出谣言,本质就是对魏国公府发难,逼魏国公府谋反,可这样的谣言,对于拥有巨大多数土地的齐家而言,又何尝没有巨大的伤害呢。
就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门子匆匆来道:“老爷,西山的大掌柜,王金元求见。”
王金元……
这个人……可谓是家喻户晓,江南江北,谁人不知,此人乃是方继藩的大管家,也是西山的钱袋子,一举一动,都是举足轻重。
只是这个时候……齐国公的人,为何要寻上自己?
齐志远对于齐国公府,是极有忌惮的,因为别人都是按着常理出牌,唯独这齐国公那狗一样的东西,却难以捉摸。
“请进来。”齐志远很快就吩咐了门子。
齐志远自然很明智的知道,这样的人,不可得罪。
王金元进来,齐志远就忙起身,堆满笑容:“王先生,王先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王先生如雷贯耳,不过……王先生不是历来在京师么,怎么突然之间,竟是来了南直隶?”
王金元亦面带微笑,落座,有人斟茶来,他气定神闲的呷了口茶,才道:“奉齐国公之命,特来公干。”
齐志远想不到这王金元竟是如此开门见山,心里又不禁嘀咕。
这齐国公已经开始掺和南京的事了?既要掺和,可为何……却派人来寻自己?
齐志远便问:“公干,不知什么公干?”
王金元道:“这南京的地,不是跌了吗?西山钱庄,趁此机会,来收购一些。”
呼……
齐志远听到此处,心里猛的一沉,真是牙都要咬碎了。
这狗东西,还真是够直接的,又来收地,收了地,莫非又是免租吗?这是不给老夫活路了。
毕竟是主事多年的人,他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原来如此,看来齐国公是志在必得了,此番又可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只是……近来江南的局势,王先生是知道的,只怕……这些地,颇为烫手,若是当真发生了叛乱,到时赤野千里,十室九空,只怕……”
王金元便摇头道:“齐国公早有教诲,富贵险中求。”
齐志远心里想,这倒是符合方继藩那狗东西的性子。
他于是微笑道:“既如此,为何王先生不在牙行收地,来这里做什么?”
王金元吐出了两个字:“合作。”
齐志远:“……”
这家伙……是疯了吗?
王金元收敛起笑容,多了几分认真,道:“现在的地价,不断的下跌,齐兄可知?”
齐志远则是不吭声,此事他受害不小。
王金元又道:“只是,下跌的还是太少了,只这点利益,还不够塞牙缝的,若是再跌一些才好。”
齐志远凝视着王金元,也笑不下去,绷着脸道:“这却未必能如先生之愿,毕竟这地价,岂是先生想跌就跌,想涨就涨?”
“有一个办法,保管有用。”王金元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所以才来寻齐兄,只要事成,你我少不得从中谋取暴利,只是不知,齐兄是否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