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如此一来,陛下定要拿自己的弹劾奏疏来做文章,自己既表现了风骨,又与陈彤这等贼子决裂,还借此机会,中了陛下的下怀,这是一箭三雕,定会引起陛下和内阁的关注。
看来……自己的运气来了。
他兴致勃勃的随着人流至午门。
却见此时,有一队禁卫拥簇着太子和方继藩还有陈彤已到了。
禁卫们说是护卫,不过看这样子,挺象是被看押的样子。
只是……朱厚照还是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低头思索,显然……他满心思的在算账。
方继藩哈欠连连,一副睡眼惺忪状,好容易才打起几分精神。
陈彤却则是显得不安起来,突然蒙召,不像是好兆头啊,而且他也听说了许多人弹劾的事,不会是………
他悄悄看了方继藩一眼,心突然好像跌进了冰窖里,竟是寒的厉害。
不会……不会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齐国公待自己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亲,昨天还问自己家里几口人,问父母是否在堂,对自己的孩子,嘘寒问暖呢。
这……断然是不会的……
他抬头,却不经意之间瞥见了刘凯之,刘凯之似也冷冷的朝自己看来,那眼神……
下意识的,陈彤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再不多想,他上前一步,低声道:“齐国公,齐国公……”
方继藩如梦初醒似的:“啊……啥事……”
“今日陛下突然召见,老夫觉得……”
方继藩眨了眨眼,终于找回了点精神气,随即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不打紧,陛下仁厚,不会死人的。”
“噢。”陈彤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细细的咀嚼着方继藩的话。
此时……午门开了,百官鱼贯而入。
这百官大多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太子和齐国公,他们对于太子,是极服气的,这个时候,还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哎……可惜啊可惜,陛下成日只想着国政,却不思后宫之乐,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哎……
众臣至奉天殿。
行礼。
弘治皇帝冷着脸,眼睛眯了起来。
他已不耐烦这繁文缛节了。
眼神落在了太子的身上,虽是有些责备,却终究还是带着溺爱的柔情。
正了正脸色,弘治皇帝冷冷道:“朕今日召诸卿来,只为一事,历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天子家事,即国事也,朕闻诸卿弹劾,太子行为多有不检,以至臣民相疑,此事……朕为君,为父,本当遮掩,可细细思来,太子若有过错,岂有一味遮掩之理,太子……毕竟年少……“
只听年少二字,诸臣们心里便有数了。
陛下已定下了调子,太子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还想怎么样?
大家就不禁看向太子,左看右看,这还是孩子吗?
只是……很显然是没人敢提出异意的,群臣俱都沉默起来,认真的聆听圣训。
只见弘治皇帝又道:“此事,还是说清楚为好,太子若有过,有则改之,无则嘉勉嘛。“
而后,弘治皇帝自御案上捡起了一份奏疏,打开道:“朕闻礼部郎中刘凯之所奏,刘卿家,你上前来。”
刘凯之一听,整个人都活跃起来,可谓心花怒放。
陛下果然……如自己所料啊。
他立即出班,上前行了大礼,中气十足的道:“臣在。”
弘治皇帝扬了扬他的奏疏:“卿家所奏,今日如实报来。”
“是。”刘凯之说着,眼角的余光,扫了陈彤一眼。
陈彤此时,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他脸色骤然蜡黄,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妙了。
想当初,他和刘凯之也算是朋友,竟不成想,今日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此时,却听刘凯之道:“陛下,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之事,其实俱都是前户部侍郎陈彤所主导,臣刻意的去查实过,这兴国商号的商场,前前后后都是陈彤负责,几乎所有的事,都是由他来拿主意,据臣调查的商贾所交代,几乎所有接洽的事,也和他有关系。因而,臣敢断言,太子所发生的事,自是和陈彤脱不开关系,请陛下明察秋毫。”
此言一出,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彤身上,眼中意味各异。
陈彤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他有些懵了。
随即,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身子竟是软绵绵的,就快要瘫倒下去。
这么大的干系,统统都扣在了自己头上了啊。
完了,完蛋了。
这已不是断绝仕途之路这样简单了,这是要杀头,甚至是要抄家灭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