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抵达了河西走廊,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像是冒火一般。
一番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他撑着身体,眼带愤恨,捶X顿足的道:“何至于此啊,何至于此啊,今我等在此蒙难,本该同舟共济,共体时艰,此番距离奥斯曼,还有千里之遥,前方是什么样子,明日又是什么样子,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我等若是不团结一心,将来必死无疑。都让开,让开……”
儒生们迟疑了,个个默默的看着陈静业。
陈静业排众而出,抢过了那士卒的水囊,摇了摇,里头是甘泉摇晃的美妙声音。
陈静业龇牙裂目,咬牙且齿道:“我们是读书人啊,读书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是什么,不过是水而已,我等君子,竟为了这区区的饮水,而斯文丧尽吗?你们说说看,说说看!”
众儒生:“……”
陈静业大笑:“哈哈……饮水,饮水……此水饮来何用,书中自有甘泉,这水……不饮也罢!”
他跺脚,接着,将水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
水囊被摔落地,那透明清澈的甘泉自水囊口宣泄而出。
那水流混在泥沙里,使土地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
“……”
接着是……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默默的看着陈静业。
陈静业此时,胸中犹如波涛翻滚,面带凛然之色,背着手,张口道:“子曰……”
说到此处,却突然有人打断了陈静业的话。
“姓陈的,你不需饮水,却将大家的水砸了,你教我们喝什么?”
“今日没水喝啦,这老狗……”
“打死这狗东西。”
刚才还迟缓的儒生们,在这几道声音的刺激下,顿时都激动了,随即一拥而上。
陈静业脸上的肃然之色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错愕。
只见数不清的人,带着怒气朝他冲来,随即把陈静业围了个密不透风,而后是一顿拳脚交加,不多时,便传来了陈静业嘶声裂肺的哀嚎。
……
混乱粗暴的场面,随行的护卫们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陈静业拖拽了出来。
陈静业此刻已是体无完肤,他努力的想张大眼睛,可惜这肿的犹如猕猴桃一般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撑不开一线。
他嘴巴嚅嗫着,有护卫给他灌水。
喝了水,他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像是身体终于注进了一点气力。
一个医学员给他治了伤,边道:“出了玉门关,便不能与你们随行了,先生有伤在身,这一路好自为之吧,我给你备一些药……噢,还有……”
医学员很认真的拿出了一个簿子,看了看,道:“你是陈静业陈先生吧,师公提起过你,说是对你慕名已久,一直想和你交一个朋友,陈先生有一个儿子叫陈建宁吧,此人已入学了,不要误会,师公并非是要挟的意思,只是……他素来知道先生具备大才,将来势必要成为苏莱曼的肱骨之臣,师公这里有一封书信,交代要给陈先生的,陈先生现在看也好,等出了玉门关之后再看也罢,且记着,这一封书信,乃是师公亲笔所书,陈先生不妨看看。”
“你……你家师公是谁……”
陈静业还显得虚弱,说话的时候,口里漏风,却是门牙被打落了,艰难的询问。
“齐国公……”
齐国公……
陈静业此刻,虽是浑身遍体鳞伤,疼的厉害,可听到这三个名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这狗东西,他……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害老夫,还不够吗?若不是他,何至于此。
陈静业此刻,恨不得跳起来破口大骂。
可惜,此时的他,却早已没了动弹的气力。
那医学员交代完了事情,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在陈静业怀里的,却是一封书信。
…………
京城的内阁里。
刘健对于此次儒生西归之事,可谓是一丁点的脾气都没有。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玩法,实是叹为观止。
只是……这般做,难道就怕这士林……
噢,对了,刘健竟好像忘了,这一刻,主导者清议的士林诸儒们,几乎已经一网打尽,好像也没几个漏网之鱼了……呃……自然……也就不存在多少士林清议了。
“报,报……”
却在此时,一个书吏疾步进来,喘着气道:“刘公,刘公……西山传来了急奏……太子殿下……说要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