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躬身行礼:“师公,还是先治伤吧。”
方继藩挥挥手,吁了口气,接着面容一冷,咬牙切齿起来。
那江言,已经五花大绑的被人扯了进来。
江言内心绝望到了极点,经过一番折腾,他惶恐起来了,可见了方继藩,又忍不住道:“我……我乃钦差大臣,有皇命在身。”
他还要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方继藩笑了,笑得很温和,道:“你是钦差,我并不害你性命。”
江言听罢,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方继藩想要害自己性命,一旦死了,那就真是一切都没了,只要一息尚存,那么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这方继藩,犯下如此大罪,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江言感觉心里又有了底气,气呼呼的道:“齐国公,你胆大包天……”
“且慢着。”方继藩缓缓收起了笑意,表情一下子转为阴沉,声音渐渐又冷了:“别和我提什么大明律,我没兴趣知道,我当然不会加害你,不过……来人,将那江孜押进来。”
本还刚刚有一丁点威严的江言,身躯一颤。
那江孜被人推搡进来,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后宅里出恭,刚刚撒了一泡尿,结果……又吓尿了,惊魂未定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被人逮了起来。
江孜一见到江言,立即大叫道:“爹……”
后头有人踹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江孜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继续哀嚎。
方继藩看向江言,眼带嘲弄道:“你看,江御史,你是钦差,我给你一点面子,可是这……是叫那什么什么吧,他是不是你儿子?他身上可没有功名,也不是朝廷命官,更不是钦差,我现在可以打他吗?”
方继藩素来就是行动派,说着,便直接上前一脚,毕竟是有练过的人,无论严寒酷暑,方继藩从没有中断过这样的练习。
这脚力惊人,直接踹在跪地的江孜面上。
啪的一声。
江孜疼的涕泪直流,口里不断念:“爹,爹……”
江言看着儿子,心更痛了,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大叫:“方继藩,你会有报应的,你这是造反,你这是造反……”
“恩师……”
方继藩还要动手。
身后有人道:“恩师,学生来试一试。”
欧阳志表情很冷静,就像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方继藩狐疑的看了欧阳志一眼。
欧阳志这次倒是没有迟缓多久,上前,扬手。
这位吏部尚书,直接一个耳刮子,下手极重,直接将江孜摔飞了出去。
啪……
江孜吐血。
欧阳志轻描淡写的拍了拍手,取了丝帕,擦拭了手上的污浊,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却是云淡风轻的看着江言道:“若是家师这算谋逆,那么算我一个,你记好了。”
呼……
一下子,这群徒子徒孙们,仿佛被欧阳师叔打开了新的大门。
人们激动起来,有人道:“算我一个。”
有人最先冲上前……抬腿便是一脚。
其余人争先恐后起来。
师公对大家,不但有授业之恩,而且还言传身教。
这江府上下人的恶劣行径,对于那些宾客们而言,是拍手称快的事,可在西山,这西山的弟子,大多和三教九流为伍,自是和方继藩一样,对江言恨之入骨。
于是……场面失控了。
一群人蜂拥而上,还有人大叫道:“快来打了,快来打啊。”
在堂外的徒子徒孙们探头探脑,有这么便宜的事……
竟也冲了进来。
拳脚打中的,心满意足,没打中的,不禁牢骚:“学兄,让一让,让我也挨一下,挨一下也好。”
“我身上带了酒精,治伤用的,喂给他吃。”
毫不意外的,又有人从腰间里掏出了扳手。
方继藩看着这一窝蜂的场景,目瞪口呆……
欧阳志……学坏了啊。
那江孜的惨叫连连……
江言在旁看着,却是无可奈何,真如剜心一般,哭的声音都哑了。
堂外。
众宾客们乖乖的站着,方继藩不放他们走,听到里头的喊打声,还有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宾客们顿时颤栗,脑海里浮现着无数可怖的念头。
紧接着,便见这些儒杉纶巾的西山读书人,又若无其事的走出来,他们捋着身上的衣衫,红光满面,或是重新将自己的扳手、镊子之类的随身杂物重新夹抄在自己的腰间或者是藏匿回自己的袖里。
年老的人,已经扛不住,脑海里一片空白,要昏厥过去。
礼崩乐坏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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