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吗?”
“杀了我吧。”毛纪的声音带着无力,他闭上了眼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再无法去面对了。
弘治皇帝温和一笑道:“朕不杀你,固然毛卿家胆大妄为,可是……朕方才确实有诛你的心思,可现在细细想来,固然你别有所图,可无论如何,朕不该让你因言获罪,朕广开言路,岂可因小失大?你……走吧。”
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再计较了。
这个人,甚至连被利用的价值,都已经没有了。
此时,毛纪,猛然睁大了眼睛,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想死,可现在想求死而不可得。
突然,无数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他知道……自己所经营的一切,都已化为乌有。
“哈哈哈……”毛纪突的大笑起来。
有人呵斥道:“毛纪,你笑什么,竟敢在御前……”
“哈哈哈……”毛纪没有理会,他的眼里,甚至笑出了泪来:“上天不仁,上天不仁……哈哈……”
所有人都看着毛纪,大惑不解。
毛纪继续笑着,眼角的泪水直流,然后……他开始脱衣。
呃……
“吾欲乘风而去也……哈哈哈……”
他竟真的脱了外衣。
他的精神,已经无法承受了。
他甚至连想做殉道者,都不可得。
他脱了外衣之后,还想继续脱下去。
方继藩拧着眉头,直接呸了一口:“下流的狗东西。大家别怕,不要紧张,我认得这症状,这是脑疾,毛纪先生的脑疾发作了,比较严重,来人,来人,快,把他抬出去,立即送西山医学院精神科,给他好好救治。”
尾随圣驾来的,自是有西山医学院的人员。
片刻之后,便有人慌忙的抬了担架来。
“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我在笑你们,笑你们这些……”
说话声断了,学员们很娴熟将一块布条塞进了他的嘴里。
毛纪的表达欲望比较强,哪怕是捂住了嘴,口里还是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被人抬上了担架。
因为他挣扎的有些激烈,不得已之下,学员们只好取了绳索,将他绑在了担架上。
“让开,让开,送医,送医。”
几个学员,呼啦啦的抬着毛纪,便冲了出去。
人们吓得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
方继藩则是不忘嘱咐学员:“你们小心一些,好生对待毛纪先生,毛纪先生若不是脑疾,当初也是体面人,告诉他,不要放弃治疗。还要告诉他的家眷,要坚强面对,只要怀着战胜病魔的心,就一定有痊愈的一天。不要有心理负担,陛下和太子殿下仁厚,是不会责怪你的。”
“……”
毛纪走了,横着出去的。
堂中,又陷入了沉默。
弘治皇帝已是坐下。
他已冷静了下来。
怒气已经散了。
现在细细思量起来。
突然,心里有了几分窃喜。
他本以为,天下的百官和士绅,都在反对这新政。
他甚至有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走错了路。
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是正确的,看着这些因为要废黜新政而跳脚的人,虽是滑稽可笑,可又何尝不证明,这几年自己既定的国家大策,走对了方向呢。
还有太子……
蒸汽机车,乃是太子研制,铁路,也是太子和齐国公筹款,四处铺设,前些日子,为了这铁路的事,太子没少费心。
而看着这昌平的士绅们,哭着喊着要修铁路的模样,弘治皇帝已经明白,太子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要稳当的多。
至于那毛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还是继藩有办法啊。
弘治皇帝倒是想到了一件事,看了方继藩一眼,道:“继藩……”
“儿臣在。”方继藩立即回应。
弘治皇帝故作担忧的道:“毛纪先生,不会有事吧。”
“他的脑疾比较严重,可能要治个十年八年才能好。不过也说不准,若是病入膏肓,这可就糟糕了,只怕要打针吃药一辈子。好在西山医学院精神科已经成立了,对付这样的重症,一向是他们很拿手的,只要毛纪先生不放弃希望,只要他的家眷们能够解开胸襟,不抛弃,不放弃毛纪先生,儿臣想……总有一天,他会痊愈,到了那时,或许……毛纪先生能战胜病魔,重新站起来。”
弘治皇帝呼了一口气,才道:“嗯,那就好好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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