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公主府里,这府上的人,都受到了警告,不得和公主说关于赌斗的事。
朱秀荣这些日子,都在织毛衣,这是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织的。
她的肚子,已略略有些隆起,两个丫头伺候着,一见方继藩来,两个丫头便识趣的告退出去,朱秀荣勉强要起身,方继藩道:“不要起来,莫动了胎气。”
朱秀荣就笑。
方继藩搬了锦墩坐在朱秀荣一边,忍不住道:“这毛衣,织的挺好,可为何要用黑线和白线夹杂一起呢。”
“现在外间,不是时兴如此吗?”
方继藩:“……”
说实话,时兴是时兴,可怎么看着,都像后世的囚衣啊,让方继藩禁不住的,想要唱出《铁窗泪》来。
方继藩汗颜:“没事,下一次,我让人去设计一个更时兴的样式,这一件,便送给皇孙吧。”
方继藩继续解释道:“你看,皇孙早已满月了,我们还没送点东西去,良心上过不去啊。方妃是我妹子,太子又是你兄弟,我将皇孙,当做自家的孩子看的,说好了,这毛衣织好了,便送去。”
朱秀荣不疑有他,凝视着方继藩:“你呀,凡事都总想着别人,永远都不想想,我们的孩子,将来会不会冻着。”
方继藩心里说,天地良心啊,朱门之外,不知多少人挨饿受冻,我未来要出世的儿子若都能冻着,这全天下的人,怕都要死绝了。
方继藩感慨的道:“做人,当然要先人后己,这是君子之道。”
朱秀荣美眸看着方继藩,忍不住道:“嗯,我也要学你这般,方才的话,你别放心心上,我并非想要抱怨你的。”
方继藩捂着她的手:“无妨,无妨。”
只可惜,她有身孕,方继藩乖乖坐在一旁,乖宝宝的样子。
朱秀荣面上染了一层红晕,方继藩每一次盯着自己看,都令自己……
她想起什么:“母后又问起,香水何时制好了,她急得很。”
方继藩心里说,等我拿到了河西,再在河西广泛种植再说,现在……还早着呢。
朱秀荣又道:“还有,我那两个舅舅,至今没有音讯,却不知他们如何了,母后心里记挂的很。”
方继藩想,张家兄弟啊,这两个人渣死在外头,倒也还好,不过……方继藩想到了徐经,他心里不禁感慨:“是啊,我也愁死了,也不知徐经如何,他是我的门生,我将他视如己出,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到时非割下一缕头发,祭奠他不可。”
割发是极重要的事。
古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念。
所以寻常人,是绝不会轻易割发的,这割发和自杀,几乎没有区别。
听说方继藩竟要为了自己的门生割发,朱秀荣心里对方继藩,心里更为敬佩,真是有情有义啊。
她忍不住依偎在方继藩怀里,方继藩轻轻捋着她额前的乱发,此时的朱秀荣,带着几分别样的风情。
温存片刻,朱秀荣道:“还有一事,清早,我入宫去拜见母后时,母后前些日子,不是因为两个舅舅至今生死不明吗?于是便命人至张家的祖籍去,无论如何,那儿,有不少张家的远亲,可哪里想到,派了宦官去,方知那里,早已遭灾了,不少族人,竟都逃散………母后对此,甚是担忧。”
方继藩心里想,远亲算什么,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毕竟关系太远,算是同族,一般情况之下,比如张皇后有幸的成为了皇后,她的家人,自然得到了恩惠,于是乎,寿宁侯和建昌伯便发迹起来,接着,自会有不少远亲,前来投靠,最后在寿宁侯和建昌伯的照顾之下,一窝子人统统过上了好日子。
可偏偏,张家兄弟是奇葩。
他们倒是发迹了,封侯的封侯,封伯的封伯,至于来投靠的亲戚,嗯……茶水都舍不得给人喝一口,寿宁侯府不养闲人啊,有多远滚多远去。
张皇后不可能面面俱到,就算是亲戚们出了什么事,那也是通过张家兄弟,入宫来游说,接着宫里赏赐一点东西,算是恩典。
不过方继藩几乎可以想见,张家兄弟绝对是绝口不提这些该死的穷亲戚们的事,他们自己还穷呢,天天在喝粥,咋的,你们还想吃香喝辣。
祖宗们往往人情大于国法。
可在这一点上,方继藩很佩服张家兄弟,他们在这方面,绝对算是铁面无私,不偏不倚,以至于,穷亲戚,保管还是穷亲戚,穷了这辈子,下辈子还让你受穷,绝不给你沾张家光的机会。
方继藩噢了一声:“都逃散了,寻不回来了,这几年,灾情频繁,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