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对养猪,有天然的抵触,因为……他姓朱。
因而看到这些嚎叫的小猪仔们,朱厚照几乎不忍去看。
刘瑾却是开始流涎了,他脑海里顿时想起了什么,今日……今日……吃乳猪?
磨刀霍霍的汉子已站了起来,开始在刀上撒了一些酒,而后将刀放在火上烤了烤,便算消毒。
方继藩还不打算提炼酒精,而是想先试试阉猪的效果。
因而消毒的措施,是简陋了一些,紧接着,几个人开始捉猪。
一连串不可描述的一幕之后,随着那猪仔的哀嚎,刘瑾突觉得下身一紧,他似乎想到了当年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同样的一把刀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咔擦一下,人生自此改变。
他脑海里一下子空白了,脸色苍白,冷汗如黄豆一般渗出来。
众人手忙脚乱的拿着艾草之类给猪的伤口开始包扎和消毒,紧接着,猪仔分为了两队,分别由几户人家领养。
一个读书人担负起了记录的职责,要确保两队猪的饮食相同,记录下每日重量的数据,同时还要注意发现可能发生的疾病。
在这里,读书人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千万别小看这些开垦和开沟渠远远不如农户的人,他们最大的作用在于发现和记录,从发现和记录之中,寻到很多宝贵的经验,这些经验或者是无数次的比对,最终寻找到最佳的方法。
甚至每一只猪仔都进行了编号,喂食的食物也将不同,有的单纯是一些不能培育的红薯,有的是枯烂的蔓藤,甚至一些陈谷,乃至寻常的猪草。
朱厚照却是觉得自己抑郁了,宛若另一个自己被人咔擦了一下,心……很疼。
方继藩虽然反复地告诉他,此猪非彼朱,却也不太济事,既如此,方继藩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天气是愈发的冷了,风夹着雪,令人刺骨。
但是这样的日子,暖棚的蔬果却是开始畅销了,一车车的蔬果送进了京师,几乎不消多久就可以供应京师。
入宫的日子也越来越临近。
某天,弘治皇帝如常的安坐在暖阁里,手里拿着一份自大同来的奏疏,心情不错。
这个冬天,鞑靼人已经不敢犯边进犯了,屯田千户所百来人在大同城外七十里处开始定居,那里有一处大明废弃的军塞,土地还算肥沃,为了防止意外,弘治皇帝特别朱批,命巡边的军马要格外的注意这里。
这个冬天,有太多的好消息,而弘治皇帝最期待的,就属休沐之日,即将来临。
他已有两个月没有见过儿子了,天大的气,在时间的消磨里,也已消了个无影无踪。
于是,在休沐的这一天,他特地早起,便是想着到了暖阁后,一些召见几位阁老,议完事之后,太子和方继藩,怕已入宫觐见了。
事实上,张皇后比弘治皇帝更急。
从前的时候,朱厚照不敢去见父皇,却也会趁着父皇在暖阁时,偷偷溜去坤宁宫的。
正因如此,所以母子二人也算是经常见面,可突然两个月没了音讯,张皇后实是有些焦灼了。
今儿她也是不安的在寝殿里来回走动,没有等到儿子进宫的消息,却是听宦官急匆匆的来道:“娘娘,娘娘……公主殿下……烫伤了。”
张皇后顿时吓了一跳,一脸大惊失色:“什么?”
“是在御膳房。”宦官几乎要哭出来了:“公主殿下非要亲自蒸糕点,说是她费了心,好不容易捏出来的,奴婢们阻拦不住,说是今日太子会进宫来,公主殿下要给太子殿下亲自做这糕点。”
张皇后既焦急又担忧地道:“太医,太医呢?”
“已去看了……”
张皇后便道:“哀家亲自去看看。”
她放心不下,却是正好她要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朱秀荣竟是来了,烫伤的是小臂,其实并不严重,御医给上了药,却也因为如此,使那尚膳监和太医院吓得不轻。
张皇后凝视了泪眼婆娑的朱秀荣一眼,叹了口气。
张皇后搀扶着朱秀荣坐下,检视了伤口,见没什么大碍,却还是有些心疼。
想要责备,却见朱秀荣眼泪如珠子一般落下来,凝噎的样子,心便化了,苦笑道:“小时候,你若犯了错,你的父皇还未责骂你,你便这个样子,眼泪就先巴巴的掉了,倒仿佛做错事的不是你一般,你父皇和本宫,哪里还敢责备你,反而要哄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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